“這……您在說誰?”
一旁的張老五倒是不知道這一層,他整個人都聽愣了,尤其是眼前這位太白星的態度轉變的如此之快……這一驚一乍的是怎麼回事?
divcass=”ntentadv”麵對著未知的情境,人的第一反應是驚恐。
雖然明麵上還在維持著恭敬的態度,但張老五的心中,卻愈發地恐懼了。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眼前的鐵皮人,卻拉起了他的手。
“我是在說你們了不起。”
杜乘鋒語氣誠懇。
“在這麼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堅持了這麼久,大家都很辛苦吧?”
“……”
張老五一時間竟沒能說出什麼話語。
但他的臉上,卻早已涕淚橫流。
那是緊繃之下的驟然放鬆,也是壓力之下的突然崩潰,雖然作為男人,流淚是軟弱的體現,但他的淚水還是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形容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
每日裡辛勤勞作,隻為了給全家老小換那麼一口嚼裹,日子稍微好過一些,也是要先照顧家裡的人們,身為男人就應該頂天立地,就應該是家裡的頂梁柱,哪怕是在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也要給妻兒老小拚出一條活路來。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樣做的,他覺得這就是一個男人應該該做的,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大概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永遠。
但是現在,卻有人問他,這樣做辛不辛苦。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辛不辛苦。
更何況問出這句話的甚至不是人,而是神明一般的太白星。
辛苦嗎?當然辛苦!但就算再怎麼辛苦也不能說出來!隻因為他是男人!他天生就應該頂天立地!就應該成為那一根頂梁柱!
可是頂梁柱就不辛苦嗎?頂天立地就不累嗎?這樣的生活……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們都很了不起。”
杜乘鋒拍了拍張老五的後背表示勉勵,他這邊也有些撓頭。
狀況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他本來是想要鼓勵幾句,好繼續說接下來的事情,他真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就能讓這張老五崩成這樣——不過看著張老五那痛哭流涕的樣子,他倒是也能理解就是了。
畢竟這裡的人,過得確實辛苦。
鬨完了水災就鬨陰兵,鬨完了陰兵又開始缺糧,明明這一年都在辛苦勞作,好不容易換來了豐收,甚至糧食都已經收回了家裡,結果這個時候突然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狗屁倒灶的事情,能找誰說理去?
大夥都隻是想好好過日子而已,隻是想要平靜安穩的生活,這很難嗎?
這一刻,杜乘鋒看著張老五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
如果當年的他沒有選擇走上如今這條路,而是選擇避開紇奚青的兵鋒,選擇南下避禍,選擇用自己那點微薄的知識來做一個富家翁,那他現在大概也會是像張老五這樣了。
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強者,會掀起天災毀掉他的一切,會派出手下撕碎他的一切,就算他僥幸連這些都能躲過,還能積累出一些自己的家業,但隻要有一個強者盯上他——不,甚至都不用特意盯上他,隻需要兩個強者之間交戰的餘波,就能輕鬆毀滅掉他所積累的全部。
隻是想要平靜安穩的生活,真的很難嗎?
好像,真的很難。
“所以……要打!”
杜乘鋒攥起了拳頭。
是了,要打,一定要打,一定要擁有力量,才能捍衛者來之不易的平靜本身。
“打……打!”
張老五也跟著揮動著拳頭,仿佛這樣就能發泄掉他身上所有的壓力和不安。
但馬上,張老五的臉上便又浮現出幾分迷茫。
“打……打誰?”
此刻的張老五,臉上的表情竟與剛才的杜乘鋒如出一轍。
剛才的杜乘鋒也是這樣,麵對著不知道在哪裡的敵人,他連往那裡使勁都不知道——就算他能拔出刀鋒,就算他能一個打十個,可他連敵人的麵都見不到,他又能打得著誰?
“打誰?”
杜乘鋒眯起了眼睛。
“當然是打老鼠!”
“打……老鼠?”
張老五聽愣了,一時沒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打老鼠……為什麼要打老鼠?難道不是應該打造成這一切的敵人……
“不對!”
張老五一拍腦袋。
“就是要打老鼠!”
是了,就是要打老鼠才對,畢竟不管怎麼看,都是老鼠造成了這一切,所有的糧食都被老鼠吃了,這才是導致大家糧荒的原因,那大夥當然是要打死這些老鼠,永絕後患!
“對了!就是要打老鼠!”
杜乘鋒連連點頭。
“就是要打老鼠!把偷糧的老鼠都打死!正好有仙家白媽媽在幫你們的忙,救你們的命……”
“……等等?”
張老五突然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您剛才不是還說,那白媽媽是妖怪,是害人的刺蝟,怎麼現在又……”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伱是不是聽錯了?”
杜乘鋒當場搖頭否認,他記得自己是沒這麼說過的。
又或者說,就算有,他也不會承認,畢竟眼下的他已經進入了戰鬥的狀態,已經不會再因為那點失利就意氣用事了。
“反正我們應該要感謝那位白媽媽才對……你看,咱們這邊才遭了災,白媽媽就給咱們帶來糧食,這不就是在給咱們這裡一個活命的機會,給咱們一個解決問題的機會嗎?”
“解決問題……對!解決問題!”
張老五連連點頭。
確實,這麼想的話,好像是這回事,起碼大家眼下口糧是不愁了,隻需要每天祭拜白媽媽就好,那麼剩下的時間,反正口糧和種糧都沒了,大夥也都沒有什麼事乾。
那確實不如,先解決問題。
“先解決那些老鼠!”
張老五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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