姍鸞並未注意到季九寧的視線,她隻專心低頭教小時和小辰寫字。
隻見她提筆在紙上寫下一行字:人之初,性本善。
小時和小辰便照著也在紙上寫開始寫,一遍又一遍。其中若有寫不規整的字,姍鸞則用手點點那個字,示意他們注意,下一遍寫好些。
這般無聲的交流,異常和諧,到讓季九寧有些意外,畢竟她平日裡教二人時,可是沒少費唾沫星子。
忽的想到那日魏寧威的話:“寧兒雖身為一介女子,卻是將弟弟們教的很好,小小年紀,已有男子氣概,亦身體結實,性格堅毅,沒有半分尋常女子帶出的弱氣來,舅舅替你爹娘高興…隻苦了你,短短幾年,便是沒了從前嬌嬌娥的影子…”
想起魏寧威最後越說越難過的表情,季九寧低頭打量起自己如今這副小身板。
穿越而來,除了小時和小辰,沒人熟知原本的季九寧,而他們兩個小家夥又太小,不懂其中變化。
所以他從未注意過自己的言行,即使一開始在卞橋城和爺爺奶奶生活時,也不甚在意,兩位老人也隻當是她吃慣了苦的結果。
而今來了北地,更是無人熟知,即使張氏先前偶有驚詫,也沒有多想,同樣隻當她是吃多了苦,又沒長輩護佑教導的結果。
想想如今的自己,馬上就要十歲了,身邊的熟人也越來越多,他如今是季九寧,女子之身,在繁文縟節,規矩禮儀極其講究的古代,還真是得要入鄉隨俗,重視起來才行。
好在當下身處鄉野,沒那麼多規矩,他有時間可以慢慢成為她。
說來心裡變化還是挺大的,季磊自己都沒發現,如今越發的適應女子的身子。
心裡那股彆扭和不知所措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淡化了。
“小姐,火爐的片料都已經燒出來了,技工們讓問問您,何時教他們做完整的火爐?”
思緒正在拋錨的季九寧,被韓叔的話打斷。
起身整理過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現在吧。”
她把每個製作的細節都一一告訴了技工們,讓他們自己動手製作,又教了煙筒的捶打和折桶技巧。
好幾個手巧的鐵匠,一會兒的功夫就相繼做了出來,歡呼雀躍的聲音從爐房傳出,外麵巡邏和打地基的村民,都看了過來。
季九寧則叮囑大夥繼續:“既然都學會了,就趕緊做,現在已經下了今冬的第一場雪,往後隻會越來越冷,多做些出來,大夥也就都能用上。”
“放心吧,小東家,這幾日俺們晚上再乾乾工,先把縣太爺的火爐做出來。”
如今季九寧家裡的存貨已經沒有了,她讓韓叔派人把先前沒用的幾百斤廢鐵一起拉去爐房,廢鐵做的火爐便宜些,禦賜的生鐵打造的火爐要貴些。
晚間時候,桑讚突然來尋她。
“郡主,連將軍想見見您。”
這些時日,桑讚的表現並無不妥之處,反觀細節,的確對小時和小辰真心實意,當作主子對待,細心教導,過程中也不曾苛責,很是有耐心,就連小歡和福蛋也不曾給過半分臉色。
如今有了消息,季九寧並不打算躲開,既然成了季九寧,就要做該做的事,有些責任她逃不開。
略一思忖,抬眸看向桑讚的眼裡多了些真誠:“他人在何處?”
桑讚亦是看到了季九寧態度上的轉變,這讓他心中倍感安慰:“在來這裡的路上。”
“上京到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他來便是。”
“是。”
“小時和小辰學武學的怎麼樣了?”
“回稟郡主:小少爺們學的很快。大少爺更愛習武一些,進步更快些,馬步可紮一個時辰,二少爺……也還算勤奮。”
“你倒是不必為小辰開脫,這小家夥性子跳脫活潑,更愛吃愛玩兒。”
“是。”
“可否與我對練一二?”
“郡主?”突聞季九寧要與自己對練,桑讚一臉驚訝,他是知曉先前郡主從未習過武,但時隔大半年再見到郡主,他也疑惑,郡主一行一動,皆穩而有力,走路也並不虛浮。
兩位少爺和村裡的孩子也都說過郡主很厲害,可他沒想到郡主竟然要與自己切磋。郡主一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自己萬一下手重了,傷著郡主該怎麼辦?
看著桑讚臉色變來變去,季九寧到覺得有趣,不免笑出聲來。
“放心,咱們隻是切磋一下,你儘管出招就是。”
“屬下……屬下怕傷著郡主。”
“無妨。”
說著,季九寧走到一片空地,朝著桑讚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請郡主賜教!”
不遠處的水泥房裡,魏寧威透過窗戶看向桑讚,果真是南疆衛。
當初找到季恒時,已經死了好些人,有些他都認識。
現下再次看到熟悉的人,那慘烈的一幕再次浮現,喉頭忍不住滾動,喘著粗氣,努力壓下心中悲痛。
一大一小打的難舍難分,季九寧進攻,桑讚躲避,時不時還回去一兩招,但是明顯看得出,桑讚在讓著季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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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魏寧威第一次見季九寧動手,不免驚訝的長大了嘴。滿眼的不可置信,又忍不住心中酸澀,小小的姑娘家,能帶著年幼的弟弟們在這裡安家,可想而知這些年不知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