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遇刺。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般響徹整個京城。
大家都知道,如今太子殿下雖說失了皇寵,可畢竟身份還在,刺殺他,無異等同於扇了大梁天子陛下兩個大耳刮子。
天還漆黑,小雪如同細粉般緩緩灑落,落在奉天殿外達官貴人們的肩頭,和衣襟裡。
京城六品以上的官員烏泱泱站成一大片,平時頤指氣使的模樣變為低眉順眼。
如同禮佛寺內一尊尊雕塑。
太子在城中遇刺,一向注重臉麵的天子陛下不知會迸發怎樣的怒火。
就在這時,鐘聲響起。
司禮監一太監站在宮門外,用嘹亮的嗓音喊道“諸位大人進殿。”
雕塑們動了起來,邁著淩亂的步伐走進了寬敞莊嚴的奉天殿內。
幾位閣老已經在殿內多時。
坐在最前麵的魏禮依舊古井無波,頭發比外麵的風雪更白,閉著眼睛,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見天子不在,魏無青向前走了兩步,小聲道“父親,父親。”
他想打探一些消息。
但魏禮連眼睛都沒睜開,隻是輕聲嗬斥“朝堂之上哪裡來的父子,退下。”
站在一旁的大皇子,也就是昨夜無虞的太子殿下輕抬眉眼,與魏無青交換了個眼神。
朝堂之上無父子,這句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奉天殿內鴉雀靜謐,隻有最中間燃燒的篝火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為這些戰戰兢兢的達官貴人們送來一些溫暖。
好在沒過多久,一身玄衣道袍的大梁天子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臉上依舊戴著那張雲雨麵具,讓人看不清麵容。
後麵跟著,是一襲白衣的薑小白。
大梁天子陛下在召見群臣前,先見了薑小白。
這個消息讓群臣心裡都咯噔了一下。
薑小白是何人?錦衣衛都指揮使,懸在朝堂袞袞諸公頭上的一把利劍。
自從他回京,整個京城的氣氛都變得詭異了不少。
大梁天子並沒有在意群臣臉上的神色,在嚴公公的攙扶下坐了下來。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天子並沒有發難,隻是靜靜坐在那裡,如同往常早朝時一樣,全然沒有自家太子遭遇刺殺差點身死的怒氣。
薑小白入群臣行列,麵色如常。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嚴公公說罷,看著奉天殿裡烏泱泱的人群,有些無奈。
有些人呐,淨知道給自家主子添麻煩。
就在這時,都察院一名禦史站了出來,道“臣夏可滄彈劾鎮西將軍劉無懈借羌人之亂擁兵自重,有謀反之嫌。”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無人不側目。
要說如今京城聲名最顯赫的世家,劉家可謂當仁不讓。
其家主劉無懈官拜鎮西將軍,鎮守大梁西部邊界,使胡羌不敢東顧。
年輕一代更是出了劉清山這一謀將,雖軍職不高,卻為何永秋之臂膀,大梁最重要的關寧地區幕後統帥之一。
劉家三代,可謂俊秀不斷,鋒芒畢露。
這夏可滄莫非是早上出門時候腦袋被夾了一百多下,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彈劾劉無懈?
夏可滄身形筆直,作為一名禦史,他早就習慣性忽略同僚們的眼光。
隻要自己背後的主子高興就好。
“嗯?”坐在龍椅上的大梁天子身形微動,道“諸位愛卿怎麼看?”
怎麼看,用眼睛站著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