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鉞徑直往客廳走去。
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蘇遠帆對麵。
蘇遠帆依舊靠著牆壁，防備看向霍鉞。
“蘇遠帆，你和蘇晴交往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你們分手了，她怎麼辦？”霍鉞開門見山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她？”
蘇遠帆心中一凜。
他不敢置信看著霍鉞，說道“霍先生，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沒聽明白就罷了。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一件事。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霍鉞道。
“霍先生，您說……”
“蘇晴已經死了。”霍鉞淡淡道。
蘇遠帆瞪圓了雙眸。
他的腦子嗡嗡響，仿佛被一顆炸彈轟炸，震耳欲聾。
他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愣住。
許久，他才回過神來。
“不，你騙我！”他搖頭否認，“你肯定是在騙我。”
他衝到了霍鉞跟前，揪住了霍鉞的領子，怒視著他“你在胡言亂語，對不對？”
霍鉞沉默。
蘇遠帆鬆開了他。
他踉蹌後退了數步，臉色灰敗，表情痛苦。
他不願相信。
蘇晴怎麼會死呢？
他還記得蘇晴說過等我畢業工作了，我養活你們娘仨。
她答應他的，一定會實現的。
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難道，她騙了他？
蘇遠帆感受到了背叛和欺瞞。
他無法承受。
“霍先生，你是騙我的，對不對？”蘇遠帆顫抖著嘴唇說道，他的喉嚨哽咽了，說話很艱澀。
“對。”霍鉞點頭，“我在騙你。”
蘇遠帆身體一晃。
霍鉞的聲音更加平靜。
“你的女朋友，蘇晴，她不幸遇車禍身亡了。”霍鉞繼續道，“她被撞成了殘疾，截肢了……”
蘇遠帆跌坐到沙發裡。
他全身僵硬，腦海空白。
蘇晴死了。
他深刻知道，蘇晴對蘇遠帆有多麼重要。他甚至比他父母更加關注蘇晴。
他也曾經想，將來如果他和蘇晴結婚，他們倆一定會很恩愛。
如今，卻是噩耗傳來。
他和蘇晴之間，隔了千萬斤重擔。
他們倆的感情徹底破滅了。
蘇遠帆無法想象這種打擊，會讓他崩潰。
“……我不信。”蘇遠帆喃喃，“你一定在騙我，我根本沒聽到任何消息……”
霍鉞沒說話。
他站起身，離開了蘇遠帆的臥室，隻留下蘇遠帆一個人頹喪癱軟在沙發裡。
——————
蘇晴出事之後，家裡人很傷心。
蘇母當初生了蘇遠帆後，身子骨差了不少，常年吃藥調養。
她年紀大了，沒辦法照顧蘇遠帆。
於是，蘇遠帆被蘇父接到了老家鄉下。
蘇母每周末會抽空來看他。
他們一起過了五六個年頭。
這次，蘇母突然病倒，蘇遠帆急壞了，連忙跑去醫院。
結果，醫生告訴他他母親的腎衰竭，已經沒救了，她撐不過今天下午。
蘇遠帆的世界崩塌。
他呆滯跪坐在地板上，哭了一場。
蘇父蘇母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兒子，彆哭。媽媽舍不得你。”蘇母摸了摸他的臉，安慰他。
蘇父紅了眼眶。
母子倆抱在一起，哭了好久。
他們的情緒終於穩定，蘇父去叫了蘇遠帆吃東西。
“兒子，你媽媽快不行了。”蘇父哽咽道。
蘇遠帆抬頭。
他仍是不敢相信這樣的噩耗。
蘇母的確快不行了。
可能還有一個星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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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遠帆一直陪伴著她，寸步不離。
“你爸爸說，我要是走了，讓你替我好好孝順她。”蘇母虛弱的握住了蘇遠帆的手，“咱們家沒有其他人，隻剩下你和我們倆老家夥了。”
她的呼吸越來越弱。
蘇遠帆心臟鈍痛得幾乎停止跳動。
“遠帆，答應媽媽，幫我們照顧好妹妹。”蘇母懇求道。
蘇遠帆淚如雨下。
“我不要！”蘇遠帆大吼，聲嘶力竭，“我不要她照顧我們！”
蘇母閉上了眼睛。
“媽媽……”蘇遠帆悲慟大哭。
“兒子，聽話。”蘇母用儘氣力，輕聲哄道，“你是家裡唯一的孩子，爸爸和媽媽都希望你能健康長壽，以後娶妻生子。媽媽希望，你能有個好妻子，給你傳宗接代。”
她斷了氣。
蘇遠帆撲在床沿，嚎啕大哭。
蘇母去了。
蘇遠帆從此陷入了絕望，再也沒有走出來。
蘇家隻剩下他一人。
他一直渾渾噩噩過日子，直到那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電報，是蘇遠帆寄給他的。
那是一張彩印的照片，上麵是個漂亮、笑容甜蜜的女孩子。
她穿著粉色裙子，紮兩條辮子，清純又靚麗。
蘇遠帆看著那張照片，愣了半晌。
“小姐……”他輕聲念叨，心臟處疼痛得無以複加。
照片上的女孩子，真的像蘇遠帆記憶中的模樣。
蘇遠帆拿著電報，怔怔看著。
他心裡，隱約浮動了幾絲怪異的熟悉感。
那種感覺很奇妙。
“我是誰？”蘇遠帆自己問自己，“為什麼看到這些東西，總有股子奇怪的熟稔？我不該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啊。我隻是一個私生子，怎麼可能有機會認識蘇晴？”
他茫然坐了許久。
夜深時分，蘇遠帆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眠。
翌日淩晨三四點，他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外頭陽光正濃。
他洗漱換衣服，匆匆趕回醫院。
蘇父已經去上班了，隻有他母親守在醫院門口。
見到蘇遠帆，她眼圈泛紅。
蘇遠帆問“媽，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他母親的臉，蒼老了幾歲，憔悴而疲憊。
“遠帆，媽剛才給你打電話了，你沒接，我就過來看看……”她說，眼角掛滿了淚珠。
她昨晚，幾乎沒合過眼。
蘇遠帆的手微微攥緊，神情略微恍惚。
他的記憶裡，似有一團迷霧。
他不記得，自己曾經接過母親的電話。
或者說，在這個世界裡，他根本不存在這些片段。
可是母親的表情和話，令他產生了懷疑。
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的父親蘇遠帆，因為某種原因死掉，他並非孤兒。他還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同名同姓。
蘇家父母對待兩兄弟極好。
兩人感情很深厚。
可惜他二十八歲那年意外身亡，蘇母一夕之間仿佛失去了所有支柱，整日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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