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安樂侯!
從陳州方向的大路上,又一次來到了許多人。
不過看上去並不是饑民,而是一隊官兵,後方還押著大批的糧車,一眼望去看不到頭。
範宇倒吸一口涼氣,又看看西華縣的方向,今天這事情真是辦的嗬嗬了。
一看到這些糧車,他就知道,肯定是包拯依著他在信中的建議,向西華縣運送來了糧食,支持他們這裡以工代賑。
可是自己剛剛打發走了數千饑民,要是讓那些饑民知道糧食都在身後,估計會掉頭跑回來打死自己。
正當範宇在路邊胡思亂想之時,從長長的隊伍當中走出一人,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頭。
“範小哥,這才幾天,我可又回來了。”展昭看著範宇的樣子,不由哈哈大笑。
範宇這才回過神來,對著展昭拱手道“展大哥回來的非常及時,我這裡一下子到來許多饑民,正不知如何去籌集糧食,你這些糧食一送過來,我便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展昭笑道“如果不是趙虎,他發現有許多饑民到了草橋鎮,我也不會這麼急的往這邊運糧。你啊還是急切了,憂心百姓不錯,可是行事不可莽撞。一下子引來許多饑民,若是鬨出事情可如何收拾。”
範宇剛想解釋,可是展昭一擺手沒給他機會。
指了指身後的糧車隊伍,展昭接著道“包大人很是感謝你出謀劃策,也感謝你第一個站出來招募饑民替他分憂,因此就讓我先送了一萬石的糧食過來。我給你這裡留下一半,剩餘的我都送到西華縣可好?”
範宇立刻就不想解釋了,這等急公好義熱血熱腸的名聲,何必要往外推。總不能說是彆人坑害自己,自己是被迫的吧。
苦笑了一下,範宇點點頭道“展大哥還是對我偏心,草橋鎮這裡就留了一半糧食,小弟記住這個情分了。隻是已經來到的大半饑民,都被我派人帶去了西華縣城去找王主薄,如今我這裡反而少了,隻有不到兩千人。”
展昭眉頭一挑,看著範宇道“你將人都送去了王豐那裡,他可如何安置?”
“我的展大哥呀。”範宇隻得向其說明道“王主薄是西華縣專管錢糧的主薄,而且我也在數日前便向他打過招呼,希望他能從相鄰的縣中籌集糧食。西華境內除了眼前的賈魯河,可還有一條更大穎水河要加固河堤疏浚河道,所用的人手自然要更多一些。不管王主薄有無準備,展大哥的糧食運過來,數千人的吃飯問題,至少一兩個月不成問題。”
“既然這樣,我也要跑一趟西華縣城,將剩餘的五千石糧食給他送過去。”展昭點頭道。
範宇奇怪的道“展大哥,我這裡人少,為何還要留下五千石糧食之多?”
展昭笑道“我怕你這裡還會有饑民前來,寧肯富餘一些,也莫要到時發愁。就算是你這裡的糧食用不完,也可就近調往西華縣城。怎麼都不會誤事,反而有調配的優勢。”
“還是展大哥想的周到。”範宇知道這是展昭照顧自己。
為了儘快完成任務,展昭並沒在草橋鎮上多留。他將說好的五千石糧食送入鎮上的祠堂,便帶著其餘人趕往西華縣城。
範宇天黑了才回到家中,整個人幾乎要累的散架。這一天是結結實的忙了一天,連坐的時間都沒有。
推門一進家中,他便看到,在義母李婆婆的身邊站著兩個小丫頭。
大的不過十一二歲模樣,小的才八九歲。這兩個小丫頭不是彆人,正是陳老漢家的兩個孫女。如今她們兩個,一左一右的扶著義母李婆婆,表情很是緊張的看著範宇。
範宇不明所以,便開口問道“娘,她們兩個孩子為何會在此?”
李婆婆笑道“這是陳老丈做主,說我眼睛不方便,就讓他的兩個孫女來伺候我。娘本來是不答應的,可是陳老漢卻極力堅持,最後扔下這兩個孩子便跑,喚都喚不回來。”
範宇不由得搖頭,“這陳老丈過於客氣,誰家養女兒不是嬌養。既學琴棋書畫又學一手好女紅,怎麼舍得讓她們伺候人。”
大宋的風氣是重女輕男,對女孩的培養並不比男孩子子輕視。若是平民百姓的家中,反而更加重視女孩子的培養。
“我們是自願伺候婆婆的。”那個大一點女孩聽到了範宇的話,便有些怯怯的道“我大爹爹說,範郎君是個好人,讓我們跟了範郎君是我們姐妹的福氣。而且大爹爹還說了,範郎君是個至孝之人,要想討得範郎君的歡心,就要將婆婆伺候好。”
範宇還沒問,這小姑娘便自已經招了。
另一個年紀更小的,看姐姐說話,便也壯起膽子細聲細氣的道“大爹爹還告訴我們,要想每天吃飽,就留在範郎君家裡。”
兩個小姑娘毫無城府的話,讓範宇與李婆婆兩人實在是忍不住,齊聲笑了起來。
陳老漢的那些小心思,範宇和李婆婆兩人都沒有計較。天災人禍之下生存艱難,這麼做也沒有什麼好指責的。
“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每天阿大阿二的叫吧。”範宇笑著問兩姐妹道。
“娘已經問過了,大姐十一歲叫陳芳,二姐九歲叫陳圓。她們兩個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卻也能做得一手好飯菜,女紅也還不錯。”義母李婆婆道“今日的飯菜,便是她們兩個做的,宇兒累了一天,快點進來用飯。”
陳芳看了陳圓一眼,小陳圓便立時跑進屋去,“我去泡茶給郎君解渴。”
看來這姐妹兩人,在家之時,就沒少受到陳家人的調教,很有眼色。
範宇搖了搖頭,知道這個時候也不可能送這兩個小丫頭回去。若是送回去,隻怕陳老漢會認為自己對他們陳家有什麼意見,隻怕反而惶恐不安。
想了想,他覺得還是等這陳州的饑荒過去,再送這倆小丫頭回家。
進屋之後,範宇抬眼一掃,發現屋子裡的牆壁,已經被人用石灰粉刷過甚至還沒乾透。
而且吃飯的桌椅,也已經換成了新的。桌椅樣式簡樸厚重,雕刻也簡捷大氣很是不錯。隻是這桌椅連油漆都沒刷,就顯得有點倉促了。
“娘,咱家的桌椅是什麼時候買的?”範宇不由奇怪的道。
“這可不是買的,是張老丈一家打製的。”李婆婆不由笑起來,“也是巧了,陳老丈一家都是泥瓦匠,那張老丈也精通木工活計。你讓他們兩家來修繕房屋,倒是選對了人。”
範宇原本沒想著這兩家人能有什麼表現,卻沒想到反而給了自己一個意外的驚喜。
有這樣的工匠在手,若是隻讓他們修繕房屋,可就有些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