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安樂侯!
隻是範宇表麵上還是在裝出驚訝的樣子,免得王豐尷尬。
“國舅,那豈不是當今官家的妃子的兄弟?包大人這個禍事,可是闖得不小。”範宇故做驚歎道。
“誰說不是呢,而且這位安樂侯不止是國舅,他爹也是朝中重臣,太師龐籍。你想一想,這要有多大的權勢啊。”王豐也連連砸舌道“若是逼得緊了,隻怕官家也要下旨治包大人的罪。不過,也不是沒有轉機。除非……包大人將陳州放糧安置饑民之事,做的漂亮妥帖,那才能免於官家問罪。”
範宇卻不擔心,“王大哥也不用替包大人惋惜,此次陳州放糧之事,我看已經穩下了局麵。再過兩月,便可大定。到時包大人不但無罪,而且是有功之臣。”
王豐點點頭道“這是沒錯,可也不能高興的早了。若被人羅織罪名,也不好說。”
“怎麼,王大哥是心向著包大人的嗎?”範宇笑問道。
“這是自然,包拯大人兩袖清風鐵麵無私,既為能臣也是乾吏。尤其斷案又是明白細致,從來不枉不縱。”王豐感歎道“這等好官,可是從不多見的。”
範宇哈哈一笑道“王大哥,等再見了展大哥,便可請他帶你去拜會包大人,當麵表達你的敬佩之意。”
王豐擺擺手,“你莫取笑與我,我如今不過是一縣的主薄而已,如何有資格與包大人當麵交談。若是去投遞公文,那還是可以的。”
“王大哥,我問你。”範宇拉著王豐到了路邊,低聲道“這位賈知縣待你如何?”
聽到範宇這麼問,王豐不由一怔,這是什麼和什麼?話題轉的太快,挨不上啊。這範宇的思維倒是跳脫,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都不算外人。
“你說知縣大人啊,他隻是上官而已。若說與我有恩,那是絕沒有的。此人反而有些小氣刻薄,沒少從縣庫之中取走錢糧。”王豐也低聲回道。
這些事沒啥好瞞的,基本算得上半公開,隻不過沒人深究罷了。
範宇輕輕皺眉道“他取走縣庫中的錢糧,必然是王大哥經手,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王豐卻不以為意道“有什麼好擔心的,落到了知縣大人自己的腰包裡,他是不會查的,更不會說。”
“雖然眼下無人來查,可王大哥經過這場賑濟饑民之後有功,想必會高升,那時便會出問題了。若有知情人生出嫉妒心,定會向上官告發王大哥。知縣大人雖會袒護王大哥,可萬一袒護不住呢?他便會將王大哥丟出去頂罪。”範宇卻不想讓王豐抱有僥幸。
王豐聽範宇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原本放鬆的心也提了起來。他如今不到三十,這宦途還有許多年要走。若是因為一些汙點,使得自己出現坎坷,那就不妙了。
不過他也沒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反而勸解範宇道“你現在不過是臆測,怕是有些言過其實。告發於我,我也不過是替知縣大人……”
說了一半,王豐這話就接不下去了。他這才想起,那些錢糧都是自己經辦,可沒有賈知縣什麼事。若是查帳本的話,隻有自己的畫押簽字。
範宇盯著王豐的臉色,看到他麵色變幻,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王豐也是被賈知縣利用,擔了責任。
“王大哥,眼下有個機會,或許能讓王大哥擺脫賈知縣的操縱。”範宇笑道。
王豐也是精明之人,隻聽個開頭,便猜中了範宇的意思,他心中糾結萬分。剛才範宇提起包大人,現在又講這些,顯然是讓他找包大人作主。
“你說讓我向包大人告發知縣大人?”王豐不由得搖頭,頓了頓才道“不瞞你說,知縣雖然貪了許多,可是為兄也沾了些便宜的。若是出麵告發,豈不是連我也成了貪瀆之人。”
範宇兩手一攤道“王大哥,你如不儘早擺脫這賈知縣,怕是他能用這些事控製你一輩子。將來你替他做的事越多,便也錯的越多,受其控製也就越加結實。遠不如借機向包大人告發於他,早日落得個一身輕快。至於帳本等物上的畫押簽字,包大人豈會真的認為是你自己所為?若是問起,便都推到賈知縣的身上便是,你隻認個人微言輕未能及時告發的罪名即可。”
“如果還不放心,那麼就隻告發他貪瀆仁義鄉紳捐獻的錢糧這一條,也足以讓他入罪。”
王豐前思後想,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對於範宇的話如何會不知。若是等過了這兩個月,賈知縣高升,王豐自己被推薦為知縣。那麼,真的會如範宇所說,被這位上官操控一輩子,永遠壓一頭。
自己不管做什麼官,都不會超過對方的級彆,隻怕還免不了要搜刮在職之地孝敬對方。
若是沒有野心,王豐或許會滿足於這種身為下線的位置。可他王豐一心追求功名,即使沒有在大考之中上榜,也要從這一縣的吏員做起,為的便是有一個進身之階。
因此,他也不想成為他人的台階。
王豐終於還是艱難的點了點頭,對範宇道“範宇,你可是給我出一道難題。不過也好,就借著鄉紳捐獻錢糧之事,將這賈知縣搬下去吧。”
範宇兜了一個大圈子,總算是讓王豐答應了此事,他心中的一口鬱悶之氣,這才出來一些。
他自認不是什麼正義感爆篷之人,可是一想到賈知縣連饑民的救命錢糧也要搜刮,他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下這口氣的。
“範宇,你極力勸我告發知縣大人,這是為何。你見到知縣大人,前後加起來不過兩次,莫不是你與知縣有私仇不成?”王豐也有疑點,自然要問個明白。
範宇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對王豐拱手道“知縣大人貪瀆,我倒沒什麼意見。可是他連饑民的錢糧都要貪沒一半,此事就過分了。我聽說盜亦有道,但這位知縣他是無道之人。王大哥還是少與之打交道的好,免得為其所害,或為其所累。”
王豐看著範宇半晌不說話,他是真的被範宇看待事物的眼光所嚇到。尋常的十五歲少年哪有這種見識和思考,隻怕還在他娘的懷裡撒嬌呢。
“你真的隻有十五歲?”王豐不由得問出心中所想。
範宇嚇了一跳,看到對方疑惑的樣子,不由得連連擺手道“王大哥何出此一問?縣裡有我的戶籍可查,那可都是王大哥掌管的,難道我還能是個妖怪不成。”
王豐又問道“你做這些事,又求個什麼?”
“我求個心安而已。”範宇想了半天才回答,或就是這樣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