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安樂侯!
範宇在這裡與許當說這些事情之時,在政事堂裡也正討論範宇。
呂夷簡與蔡齊兩人,都看著桌上的請建儀象台文書。
這封文書是百工技院一與司天監一同聯名呈上的,通進司便先送到了政事堂。
文書一到了蔡齊的手中,他便立時拿與呂夷簡來看。
“呂相公,這本文書乃是百工技院與司天監聯名。依我來看,背後定然與安樂侯有關。”蔡齊盯著呂夷簡道。攫欝攫
自上次呂夷簡出迎範宇歸京,並在崇政殿極力捧殺範宇,蔡齊便明白這位呂相公與自己一樣痛恨範宇。
至少在對付範宇的事情上,兩個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呂夷簡目光掃過文書,點點頭道“應是安樂侯在後麵推動,隻不過建這儀象台,對他一個皇親有什麼用。以他如今的功勞,大可不必再如此折騰。”
對於範宇的所做所為,呂夷簡有時也不是很清楚目的是什麼,總感覺東一榔頭一棒子,做事很讓人迷惑。但是一旦做了,往往還會有些功勞。
“嗬嗬,這位安樂侯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在邀功固寵一事上,卻是無人能敵。”蔡齊一臉的厭惡道“前次出使遼國,便將正使段少連架空,與遼人酬唱應和博得了不小的文名,回來之後還在官家麵前極力邀寵。若隻是如此還罷了,卻是容不得段少連,硬是使其被放逐於嶺南煙瘴之地。此人做人,未免過於擅專狠辣。”
“蔡相公的意思,莫非這位安樂侯又想要邀功不成?”呂夷簡皺眉道“這儀象台建與不建,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你我二人附上意見,便交於官家定奪便是。”
蔡齊卻是有些不放心道“若是官家準了,豈不是又讓這等奸佞小人得逞?須得想個辦法,絕了他的妄想才是。巡邊兩敗西夏已經是不世大功,否則再讓這位安樂侯立下功勞,他的影響怕是會更大。若朝中上下爭相效仿,便會使得朝堂諸臣都有急功近利之心,充斥浮躁之氣。那樣的話,於我大宋安穩實為不利啊。”
“不過是一座儀象台而已,能算得什麼。司天監除了每年祭祀之外,便是個連耗子都不願意進的冷衙門。若說建個儀象台,便可引人注目,怕是有些誇張了吧。”呂夷簡猶豫道。巘戅綜藝文學戅
大宋如今繁華無比,文教興盛佛論流行。文章詩詞可以一夜轟傳,寺廟盛會可以萬人空巷,但是建成一座儀象台這麼普通的事,卻是沒什麼人會關注。
蔡齊知道呂夷簡所說的是實情,可是他就是不放心。這位安樂侯往往不按常理行事,難免會玩出花樣來。厺厽綜藝文學kanzongyi厺厽
“呂相公,安樂侯此人雖年少卻甚是穩重,其機變百出亦不可小視。”蔡齊鄭重道“自上次眾人彈劾於他,便沒能將其如何。反倒是以出京巡邊為名,躲去了汴梁之外。這還不算,又在邊地立下大大的戰功。原本倉皇出京,再次歸來便又趾高氣揚。其小人得誌之處,可見一斑。依我之見,對其應該防微杜漸,不可使之再有幸進之心。”
呂夷簡聽了蔡齊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不由陷入沉思。
半晌之後,呂夷簡才道“前一次彈劾安樂侯之時,有一位諫院的右司諫韓琦,他所寫的彈劾文書引經據典言辭犀利,使人讀之動容。老夫覺得,此人頗有才乾,可為諫院的知諫院,掌管向朝堂和官家進諫之事。”
蔡齊聽到呂夷簡的話,卻是靜了一下,以蔡齊的聰明一下子便明白了呂夷簡的意圖。心中雖然對呂夷簡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可心中也確實佩服。
那韓琦本就彈劾過範宇,而且是得罪死了的那種。從這一點上來講,雙方以後也不會可能和解。
呂夷簡此時突然將韓琦提拔為知諫院,掌管進諫之事,卻是給安樂侯找了個相當大的麻煩。
而且,這樣一來,對付範宇便不用他們兩位政事堂的相公赤膊上陣,自有韓琦與之針鋒相對。
“呂相公所言甚有道理,我也早有此意,隻是未能與呂互相公提及罷了。”蔡齊連連點頭道“不如,儀象台的本章先壓一壓,我與呂相公先將韓琦簡拔為知諫院為好。這等棟梁之才,朝廷應當儘快量才任用才是。”
兩位政事堂的相公,在這裡商量著如何給範宇下絆子,並提拔韓琦。
可韓琦也沒有讓這兩位相公失望,他正在諫院之中奮筆疾書寫著一篇彈劾安樂侯的本章。
“……身為皇親而編練新軍,於邊地連敗西夏,建傲世之功。然安樂侯歸京便極謙遜,三辭三讓極儘謙讓之能事。非但不以己功為功,且拒進爵、贈金之封賞。人非聖賢,豈能無欲無求至此焉?臣知楚漢相爭之時,範增曾語項羽道,今沛公入鹹陽金銀婦女無所取,所圖者大……”
現在韓琦還是右司諫,相比安樂侯來說,職位並不算什麼,但是這進諫彈劾的權力卻是不小。
早在之前彈劾範宇,韓琦就已經得罪了安樂侯範宇。如今範宇挾大功回京,韓琦豈能沒有一點擔心?若是安樂侯在官家麵前,對自己有些微辭,弄不好耳朵根子軟的官家,便會收拾自己。
與其等著安樂侯的報複,韓琦覺得不如先下手為強。至不濟,也能將自己放到明麵上,使得安樂侯不敢公然對付自己。
正是出於這種心理,韓琦才會再次彈劾範宇,並且出手也是相當的刁鑽狠辣,不留什麼餘地,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範宇的意圖。
一日之後,政事堂的蔡齊便看到了韓琦彈劾範宇的文書。他將這份彈劾文書送到了呂夷簡麵前,兩相視一笑。
“這個韓琦果然是個可造之材,居然出手如此之快。”呂夷簡不由讚歎道“將來定然也是宰輔之臣。”
“呂相公,他這份彈劾文書,也壓一日吧。”蔡齊笑道“你我昨日才舉薦韓琦為知諫院,官家的任命文書可還沒有下來。若是因此起了波折,便不好了。”
呂夷簡點點頭道“蔡相公所慮甚是,那請建儀象台的文書今日可遞上去了。建與不建,都看官家的意思。有了此事,若韓琦得知的話,便也能有更多的理由。”
蔡齊微笑拱手道“呂相公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