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兩年他們不曾跟了校尉刻苦訓練,此番他們是否留有性命尚未可知,也不可能隻以千人滅了敵人五萬,還是以極少數的傷亡為代價。
待眾人歇夠了,林弋張口喊了於大牛過來,叫他帶了五百未受傷的兵士打掃戰場,又喚了馬二愣子過來,安排他領著餘下未傷的人,把受了傷的和戰亡的同袍先前送回北口關。
陳紹想留下與於大牛一同打掃戰場,林弋卻攔了他。
“副將,你尋了馬匹先行歸營罷,與將軍稟報一聲,帶了人前來接應。
這麼些個兵器得全部運回去,還有那些傷重的士兵,也該儘快讓他們回去醫治。”
陳紹一想也是,道了句他會速去速回,便在前頭尋了一匹完全無損的馬兒,翻身上馬打馬離開。
威武軍中。
陳晉一聽兒子的稟報,騰的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二話不說抬腿便往外頭跑去,驚得身後的陳紹一頭霧水,連忙幾步追了過去。
“父親,你這是作何?”
急得陳紹一時竟忘了陳晉予他定下的規矩,但凡在營中便不可以父子相稱,隻許稱呼他們的軍職。
陳晉猛得一下子收住了腳,唬得陳紹險些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個混賬,跟在身後嘮叨作甚?還不快些去了騎兵營,叫他們騎了馬、趕了車與本將一道出關,好把一營的兄弟接回來。”
什麼?
父親要親自去接小女娘?
他這個做兒子的都不曾有這樣的待遇呢。
“還愣著作甚,再不快些老子便軍法處置。”
邊說,陳晉還不解恨的踹了他一腳,滿臉都是嫌棄之色。
很快,車馬隊便出了北口關,往關外而去。
待一行人趕到了地方,林弋正提了刀圍著百十個外族的兵士直打轉。
陳紹想開口喚了小女娘,告知自家父親親自出關隻為迎了她回去,話還不及喊出了口,便被陳晉一把攔了下來,抬手示意他噤聲。
又過了盞茶的工夫,林弋來回踱步的腳終於停了下來,提了烈陽在一人的身上拍了拍。
“說,你們此番一共派出了多少兵士?
發兵於何處?
領兵的將領是誰?”
那突厥人心知此番他必死無疑,也不開口應話,還用突厥語嫌惡的啐了林弋一口,嘴裡嘟嘟囔囔的。
無需翻譯,林弋也知曉這人定是在罵罵咧咧,她也不在意,而是又拿了烈陽拍了他一下。
“還算有些骨氣,帶了你們這些人回去罷?”
那人聽了便是一愣。
讓他們回去?
這校尉莫不是在與他玩笑?
他的這一反應林弋全部看在眼裡,笑了笑說出了她的用意。
“回去尋了你們的首領,讓他帶了人來把你們的同袍戰友的屍體帶回去好生安葬,讓這些兵士的魂魄得以回歸故裡。”
“你說的可是當真?”
接連的驚嚇與拚殺,那突厥兵的喉嚨暗啞至極,卻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能活著誰不想好好活著,哪怕活如苟且,也總比失了性命好呀。
家中還有父母與妻兒,他又怎麼會忍心拋下他們呢?
“自是當真。
我乃軍人而非屠夫,並不喜弑殺奪取人的性命。”
林弋頓了頓,“你們也都是尋常百姓,隻為當權者的一己私利,不得不應召入伍離開家人,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拚死拚活,還把命都丟在了異土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