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毛紡廠的高廠長已經把她保釋了,但是她拒絕離開,因為她……”
李霞鬨著不肯走,因為書記胡花掉了二十萬還入室搶劫,但是書記的家人也來保釋了,她懷疑公安局會給書記走關係,不肯走,要在現場盯著。
陳柔係好睡衣看表,起床吧太早了,才淩晨一點。
但要不起床繼續睡吧她又實在睡不著,抱著鬨鐘,她一籌莫展。
聶釗在電話裡聽了個大概,具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聽到陳柔說過拘留一類的字眼,暗猜李霞應該是進局子了,太太現在不願意躺下,是想明天能早點過關,他想了想,折衷了一下,先說:“如果你有著急的事,安傑目前在深市。”
見太太眼眸一亮,再說:“你辦的簽證是後天的,倒是可以改加急辦成當天的,但早晨六點就想過關,哪怕我也辦不了,要到8:00鐘之後。”
安傑就是聶榮的秘書,陳柔暫且不想安秘書過關是去乾嘛的,隻問:“現在能不能聯絡得到,讓他去一趟深市公安寶安分局,我的朋友李霞在那兒。”
聶老板最擅長這方麵了:“要撈人吧,要不要帶律師?”
大陸不像香江,人們走哪兒都要帶個律師,一言不合就起訴,但現在的陳柔很需要律師,她眼睛更亮了:“安秘書去大陸還帶了律師?”
聶釗已經知道太太的意思了,他也剛好打開了大哥大,此時一個電話已經撥給安秘書了,交待他去寶安分局撈人的同時還刻意加重語氣:“記得帶幾份宵夜去。”
他剛才勢如破竹,一泄千裡的雄風在此刻終於又通過錢被挽救回來了。
太太總算鬆了口氣,軟著身子滑到了床上,長長的籲了口氣。
她給李霞寫的東西就放在桌子上,她沒有刻意隱瞞聶釗,隻是覺得他工作忙,自己沒必要拿這種事煩他,遂沒有跟他聊過,估計他也知道大概情況,她解釋說:“目前大陸的國營廠基本都存在欠款欠薪,白條滿天飛的情況。”
產品銷不出去,工資發不出來怎麼辦,下崗職工,但下崗也拿不到錢,而是廠裡會給下崗職工們打一張欠條,俗話就叫白條,各個廠白條打的飛起。
大環境如此,各個廠的情況也大同小異,所以陳柔給毛紡廠那50萬的時候就知道錢會被挪去發工資,用來賠償下崗職工們,因為是港商的錢,債是跑不了的,但在她的估算中,至少有30萬會被挪去清退職工,最多剩20萬在賬上。
她現在回去,名字叫港商,海外投資人士,整個深市上下又處在大力招商的階段,那筆賬不但不可能就那以賴掉,而且政府會幫她處理圓滿,怕挫傷投資者的信心嘛。
那麼順理成章的,挪錢的領導就可以滾蛋了,剩下有良心的,陳柔就可以跟他們談,讓他們聯合李霞把毛紡廠盤下來,然後她再想辦法幫李霞打開銷路。
她不能直接給李霞錢的,因為海外彙款在儲蓄銀行是公開走的。
她要直接給李霞彙款,就好比給一個流浪兒童一大塊金子,非但幫不到她,還會給她帶來禍端,她也不可能真給李霞一個實乾的工作,因為李霞隻是一個普通的女紡織工,給她個高端的工作她也乾不來,在營改私中給她謀個職位是最佳選擇。
既能提升她的社會地位,也不至於把她從原本的社會關係直接拽出來,陷入另一種孤獨的困境中,所以陳柔的想法是很好的。
但她沒有估量的是李霞的強硬,和她那個娘家弟弟的危險性,以及國營廠領導在小人乍富之後的無節操。
李霞如果不那麼強硬,那怕50萬全被揮霍光,大不了一幫領導下台,政府把毛紡廠抵給她,廠子就是李霞的了,其實沒關係的。
她那個娘家弟弟李剛如果聽到消息後不回來,就證明他真的是去了日本,在電子廠,月薪很高,去賺大錢了,但是李剛在聽說消息後立刻回來了,就隻有一個原因,他跟的蛇頭有問題,賺的不是正經錢,也不是大錢。
總之就是,陳柔在勾心鬥角方麵確實經驗不足,李霞也太純粹太剛烈,兩廂加起來,險些搞出人命官司來。
她心有餘悸的跟聶釗仔仔細細講了一遍,又整體分析了一遍,這才說:“我原本是想給她找個事情做,沒想到卻差點害了她。”
聶釗眸光沉沉望著妻子:“阿柔,你應該麵向大陸設立一個紡織品專項比賽,參賽品隻需要郵寄到香江就好,再推薦李霞報名,並給她個金獎,然後送她一筆獎學金,讓她去讀書。”
陳柔嘴張了老大:“賽事可以自己辦?”
“打份廣告就好,公司就打聶氏的旗號又何妨?”聶釗反問。
陳柔比聶釗晚生了將近30年,但就好比聶釗哪怕重生,拳頭也練不到像她一樣硬一般,哪怕是現在的聶釗,在行商做事方麵的思維都是陳柔所無法企及的。
她私人搞個獎項,專門針對李霞,然後資助李霞去重新讀書,那不但能讓她完全脫離現在的階層,而且能讓她走進一個相對安定,社會地位也更高的階層。
這個辦法實在好極了。
可是像陳柔這種從小到大行事作風就很正的人是想不到的。
她於優秀的人,總是不吝讚美的,她不禁誇讚:“聶老板你可真是智慧。”
“要喊老公的。”聶釗說著靠了過來。
他隻是慣用些卑鄙手段,可太太的目光裡滿是崇拜和仰慕,是了,還有永遠隻對他一人的寵溺和偏愛,叫聶釗一邊覺得愧罪,一邊又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麻煩終於解決了,他該尷尬的也尷尬完了,腿不老實手不安分,他一並過來了。
不過凡事總有玩脫的時候。
陳柔一把攥上他的手,指他鼻子,聶釗總還想一雪前恥,也以為自己可以仗著偏寵有恃無恐,但才伸手,陳柔反手一個狠壓,他再伸腿,她抬腿又是一壓。
而她說的話,於聶老板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已經很好啦,至少三分鐘呢,你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她牢牢壓著他,聲音是那麼輕柔,但簡直可謂火上澆油:“真的很好,你已經棒了,超棒的,但現在你必須休息了。”
她明明就是在撒謊,這謊讓聶釗分外的羞恥難堪。
終於她鬆開他了,但也下床了。
“你要去哪?”聶釗粗聲問。
陳柔被個狗男人搞了一身的口水,當然要先洗澡啦,然後她得去聶涵房間睡。
拉開門,她再說:“好好休息。”
隨著臥室門無聲合上,刺啦一聲,是聶老板扯破了床單。
比吃不到更可恨的是他翻山越嶺踏遍荊棘,終於品嘗到了勝利的果實,但隻吃了一口,他非但沒有滿足,而且當品嘗過甘甜,他隻會覺得愈發的餓,餓的鑽心難捺。
本是想證明自己行,卻被太太蓋章不行,他必要一雪前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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