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非常嚴重的焦慮症。”何醫生輕聲說，“有自虐傾向，有暴力傾向。你帶他來，是正確的。”說著，何醫生用一種很好奇的目光看著她，“不過，你是怎麼說服他來的呢？”
沈棠沒明白。
何醫生又說：“之前，葉少有向我提過他，但是他很排斥心理治療。所以，你能說服他來，我覺得還挺意外的。”
沈棠愣了幾秒，想起上次看見葉仲文和何醫生在交談，他們似乎很熟。
她微笑說，“我現在是龍森大師的助理，所以也算是誤打誤撞。”
何醫生點點頭：“放心，我會儘我所能。既然你是他的助理，那平時工作中也可以輔助治療的。”
“嗯，您說。”沈棠心想，喬安娜她們還要長時間和龍森相處。到時回去告訴他們，他們幫龍森也等於是幫自己。
說完正事，何醫生對沈棠說：“明天的課，王蕊說她一定得去。到時，麻煩你幫我看著她一點。”
“放心。我會照顧她的。”
“那就謝謝你了。”
龍森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班後。
為免龍森醒來尷尬，沈棠先行離開。
她走出何醫生的診所，周曉發來消息，想見她一麵。
她打車來到醫院，病房外增加了守護的保鏢。
保鏢進去問過周曉之後，才讓她進去。
沈棠進去，病房裡窗簾拉得密不透光，而周曉麵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見到她，周曉按著遙控器將床頭搖起來，有氣無力地說：“請坐。”
沈棠過去床邊的椅子那裡坐，問：“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我被困在這張床上，哪裡都去不了，能怎麼好些呢？”周曉苦笑了一聲。
沈棠看著她明顯腫起來的腳，心裡很不是滋味，安慰說：“傷筋動骨需要一點時間的，你不要心急。”
“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這條腿現在就像是個擺設。”周曉神色無助，“不過算了，我還糾結腿乾什麼呢。我的身體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聽馬克說了。”沈棠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但我應該沒什麼可以幫得上你，你叫我來，是想說什麼呢。”
“現在我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請你幫幫我，把仲文徹徹底底地還給我。”周曉顫著聲音央求。
沈棠並不意外地看著她，在她破碎悲慘的外表下，看到她如火焰般熊熊燃燒的欲望。
周曉目光緊盯著她，緩緩地說：“我出生就不是一個健康的人，常常被人白眼和欺負。是葉仲文第一個給了我關懷和安全感。
“我每天都活在和死神較量的恐懼中，在我被這個世界拋棄的時候，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的命是他的，我這一生都不可能再愛上彆的男人了。
“沈棠，我真的沒有時間了。我不知道自己這次還能不能贏得了死神，我隻想抓住這最後的機會，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我現在什麼都不要了，尊嚴驕傲什麼都不要了。
“我求你了，離開仲文，把他還給我吧。你還有很多機會，就不要和我這樣的人爭了好不好。”說完，周曉已經是淚流滿麵。
“彆哭了。”沈棠平靜地看著她，“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真的不必說這些話。”
周曉愣在那裡。
沈棠倒吸一口涼氣：“我接下來說的話請你聽清楚，之所以說給你聽，是因為我不想你再這樣患得患失，畢竟你擋在了我前麵，我該還你這個情。至於，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能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周曉含著淚繼續看著她：“你是想告訴我，你不會離開仲文嗎？”
“不，其實我......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沈棠沉著聲音說，“葉太太這個身份，你喜歡的話隻管在我離開後拿去。但事先申明，不是因為你方才的這番言語綁架，而是我自己不想要了，是我自己要離開。”
聞言，周曉神色一怔，默默伸手把眼淚擦掉。
“什麼理由不重要，隻要你是真的願意把葉仲文還給我。”周曉說。
“我的意願就是這樣，你希望我把葉仲文還給你，而我希望你趕緊把他拿回去。這次你受了傷，趁著他對你的恨意是最低的時候，相信你可以辦得到。”
周曉看著她全然無所謂的神情，半信半疑地問：“你真的假的？”
“葉仲文對你而言是和生命同等重要的存在。對我而言，沒了他，我的生命才能過得更好。”沈棠說著站起身，“你應該清楚，離婚的主動權掌握在葉仲文手裡。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還是把握好時機讓他重新做選擇吧。”
“隻要你不做糾纏，我會如願的。”周曉蒼白的臉上燃起一抹鬥誌。
“好，那也請你好好恢複。畢竟，你不會真的隻想擁有短暫的幸福時光。隻有健健康康，才能長久下去。”沈棠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
周曉環起胳膊來，臉上的神色不再柔弱無助。
下秒，周母從衛生間裡走出來：“閨女，聽這沈棠的口氣，她好像沒怎麼同情你呀，方才她說的那些八成是在敷衍你的吧。”
“沒關係，她敷衍也好，踢皮球也罷。我就慢慢和她耗。”周曉無所謂地說。
“你和她耗可以，但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呢。”周母說起來就生氣，“你看看你這腿，要是弄巧成拙，以後真的留下什麼殘疾，可怎麼辦呀。”
“媽。”周曉一個白眼過去，“你能不能盼著我點好呀？還說以後要幫助我呢，怎麼連這點膽識都沒有？我就算恢複不好真的殘疾了，隻要我能回到仲文身邊，就算要我後半生坐輪椅又怎麼樣呢。”
“是，媽媽沒有膽識，媽媽再怎麼樣都不會像那個瘋女人那樣，教你用這種自損的方法。”
“你懂什麼。”周曉神色絕決，“方念芝說得對，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現在越慘，仲文越不會不管我。我要讓仲文回憶起我們的過去，讓他重新感受到會失去我的那種痛苦。”
周母小心地看看門那邊，小聲問：“那個醫生到底靠不靠譜。如果葉少發現你的腎並沒有衰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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