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期望卻落空了。
等了好一會兒，曹秋實並沒有等來預想中春華的激情擁抱，這使他有些錯愕。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來，他慢慢睜開眼睛。一眼看去，隻見春華正靜靜地站在那裡，臉色陰晴變化不定。
“怎麼了？親愛的，到現在了，難道說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還有什麼懷疑，有什麼顧慮嗎？”
曹秋實見狀，以為是她考慮過多，拿不定主意，便微笑著走上前去輕聲相詢。
就在他正打算將她輕攬入懷，溫情勸慰，以期打消她的顧慮，共赴幸福彼岸之時，不想春華卻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似的，立馬後退一步，身子靈巧的一閃，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臂。
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儘皆無言。
曹秋實看向春華的目光裡充滿著熾熱、探究和柔情，仿佛要把她給融化。而在春華的眼睛裡，他卻看到了冷霜和寒冰，它們如同鋒利的刀子刺入他的心臟，他感受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使他動作一滯，手臂一下便停留在半空，周身一激靈，激情潮水般迅速退去，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曹秋實心中充滿困惑和不安，不明白春華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難道大膽地向她表達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愛有錯嗎？
他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再說些什麼，一時間卻又無從說起。沉默，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這個時候，春華的話語透著陣陣寒意傳來“秋實，請你放尊重些。你今天的行為太令我失望了，我覺得你真是太沒出息了。我和柱子青梅竹馬，我的心裡隻有他，是不會再有其他人的。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第一次見春華這麼聲色俱厲地和自己說話，曹秋實有些不適應，但卻並沒有被她的氣勢所嚇倒。他不服氣地大聲爭辯“春華，柱子那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是在天上的白天鵝，他就是一個癩蛤蟆，我不能讓你嫁給那樣一個混蛋。不，決不，我不同意！我要娶你，我要帶給你幸福，給你我的所有！”
春華不為所動，依然神情嚴肅，對他近乎疾言厲色地訓斥道“閉嘴，我不許你這樣說他。你說你不同意，我就問你，你有什麼權利乾涉我的婚姻自由？我木春華不用你憐憫，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你的愛，我不——需——要！”
大概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嚴厲了，緩了緩，她又繼續道“秋實，你這樣莽撞不計後果的行為，隻會為社會習俗所不容，不僅害了你自己，毀了你的大好前程，更是辜負了二叔二嬸對你的殷切期望。到時候給你我和兩個家庭帶來的恐怕不是幸福，而是痛苦和傷害。這些你知道嗎，你仔細考慮過嗎？想想你這樣做對嗎？”
“春華，你錯了，我這樣做並不是在憐憫你，也不是乾涉你的自由，我是真心愛你的呀！我說過，為了你，就算失去全世界我也不在乎。我認為，在這方麵沒什麼可考慮的。”
對於春華的這番話，曹秋石心中頗不以為然，臉紅脖子粗地跟她大聲爭辯。
“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你……你太自私了，你有想過我的感受、想過二叔二嬸他們的感受嗎？”
說到這裡，一陣揪心的疼痛感襲來，春華頓時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抽噎了起來。
春華的話重逾千鈞，直擊曹秋實的內心，一下將他從激動不已的狂躁狀態中給拉了回來，情緒漸漸歸於平靜。
是啊，自己光顧著以自我為中心，光想著自己如何如何了，從來也沒有設身處地的去為春華想一想，這樣做會讓春華承受多大的壓力，背負何種罵名。看來在這件事情上自己還是太草率、太莽撞、太自私了。
看到春華那樣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曹秋實也是一陣心痛。他好想將她擁入自己懷中溫情撫慰一番，可是他不敢。
他收斂心神，斟酌了一下，滿是歉意的道“春華，我知道自己錯了，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我真誠向你道歉。可我對你的愛是真，沒有一絲一毫的摻假。如果你有顧慮，咱們可以共同麵對，慢慢去化解，我可以等，無論多長時間我都可以等。”
見春華還在那裡啜泣，對自己的話沒有任何反應。知道她不答應，曹秋實不甘的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春華，我就問你一句話，難道在你的心裡，我曹秋實還比不上那個蹲在監獄裡的王長柱嗎？”
“秋實啊，人不是這樣比的。你知道，他曾經救過我，這次也是為我才進去的。我承諾過要等他、嫁給他，我不能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人，背叛於他。”
春華用衣袖擦乾眼淚，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坐直身子緩緩說道。
曹秋實此刻心中異常鬱悶，覺得春華太過執拗古板，不懂得變通，愛情難道是買賣嗎？他不耐煩地道“這怎能叫做背叛！春華，我真不明白你腦子裡是怎麼想的。你可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作為一個當代青年，你總不能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償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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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實，你今天就是說破大天，我春華不能、也不會答應你的，你就甭在我身上說這麼多話，浪費這麼多口舌了。我有我自己的考慮，我們倆根本不可能。嗬，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有可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春華雙手捂著臉，痛苦地搖著頭，用最簡單粗暴的語言，毫不留情的直接宣判了兩人愛情的死刑。
不得不說，這是曹秋實的悲哀。他何其不幸，第一次表白竟然就成了最後一次。但他並不死心，還在繼續說道“春華，你……”
“叫我姐或者嫂子！”
春華放下了捂眼睛的雙手，麵色冷峻，目光如刀的看向他，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曹秋實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力感，不過短短十幾分鐘，他就從激情的巔峰直接跌落到冰封的穀底，快得就跟坐過山車一般，令他有些迷茫和不適應。
“秋實，姐實話跟你說，剛才所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個誤會。我本意隻不過是想擦去你臉上的汙漬而已，並沒有彆的意思，你彆多想。如果這件事引起了你的誤會，姐向你道歉。”
“不是，沒有。春……我並沒有誤會，我對你是真心的，我說的都是我心裡想對你說的話。我們，我們倆……”
曹秋實看著她，想再次申明自己是真心的，不是那種逢場作戲。
春華打斷他，語氣瞬間轉為嚴厲“你不要再說了！剛才那些話我可以當你沒說過，那些事也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我希望你能忘掉這一切，這樣我們還是好姐弟。否則的話，連姐弟也沒得做了。我的話你明白嗎？”
“唔……我明白了。”
曹秋實心中頓時涼了半截，知目前事不可為，隻得徐徐後圖了。他不情不願，有氣無力地回答了一聲整個人就像秋後霜打的茄子——蔫了。
信心雖然受到一定程度的打擊，可他的決心卻依舊沒有發生絲毫動搖，他對她的愛一如既往。儘管困難比他原來預想的要大了不少，但他不會就此放棄。遇到困難和挫折就退縮，這不是他的風格，暫時的戰術性退卻不代表下一次他就不再進攻。
回答完春華的話，他默默拿起了拖把，將地板上的水漬拖拭乾淨。春華默不作聲地在旁冷眼看著，不幫忙，也不再搭理他。
忙活完了這一切，曹秋實又打開自己床尾的小木箱，拿出兩件自己的衣物，準備下樓去換下身上又臟又濕的衣服。隨後他拿出一張乾淨床單讓春華換上，將厚的棉被留給春華，自己帶著一床薄被，跟她說了聲“我下去了，你也忙一天了，快休息吧。”便默默走下樓去。
看著他孤獨地走下樓梯的背影，春華心中一陣痛楚和歉疚，但她硬是橫下心來，一聲兒也沒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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