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軒……”
白行呼吸一窒,寧宓和三叔公都知道他即將離世,紛紛抓住了他的手。
“叔公,對不起,我愧對您的養育之恩。”
三叔公隻是哭著為他擦去臉上的血,“孩子,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他找來白行這個好苗子交給朝廷,他無愧於國,每次任務都完成的出色。他的好孩子隻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本也隻是無關痛癢的事,卻也抵不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白行深深地看著寧宓,毒藥卻已經蔓延至渾身的經絡,他張了張嘴,血液上湧,他最後的一聲道歉就這樣被生生堵在喉間,再也沒機會說出口。
白行永遠的閉上了眼。
“郎君——”
寧宓哭著抱著他的屍身,哭的昏天地暗。
林希喉間像堵了東西一樣的難受,可他不能露麵。
與白行數年的交情,到了最後,竟然最後一麵都見不了。
人死不能複生,白行身份特殊,甚至喪禮都不能大辦。哪怕是為了寧宓腹中白行唯一的血脈,白行的喪禮就不能大辦。
三叔公年邁,背著白行的屍身一步一步往荒山上走去,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寧宓就安安靜靜的跟在三叔公身後。
林希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後,看著白行在這世上唯二的親人,一人嬌弱,身懷六甲。一人年邁,步履沉重的背著他的屍身去將他埋葬。心中說不出的難過,喉間塞了棉花一樣的難受。
可偏偏,他不能露麵。
他斂眸,親眼看著白行屍身入土。身量高大的男人,曾經撐起一個家的頂梁柱,就這樣變成了小小的一塊土堆。
林希靜默的在草叢蹲著,任由蚊蟲啃咬。就這樣看著寧宓跪在白行墳前,直至黃昏。
人走後,他才出來。
跪在白行墳前,少年垂首,輕聲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林希沉默,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到奇談茶館,發現那裡大門緊閉。
他叩門,三叔公緩緩開門,是掩不住的疲憊。
“今日打烊,貴客明日再來。”
林希伸手擋住將要關上的門,“叔公,我來吊唁。”
三叔公這才抬起沉重的眼皮望向他,靜默片刻,閃開身子打開門,將林希請進來。
他坐在圓桌前,看著那杯熱茶,卻沒有伸手。
“叔公,白寧氏”
三叔公疲憊至極,略一抬眼,看向一處緊閉的房門。
林希會意,起身輕叩那扇門。
“白寧娘子。”
寧宓開了一條縫,從門內看著他。雙眼紅腫,卻沒了淚珠,一臉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