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也隻是紅著眼，為淩月瀟輕柔的上藥，塗的很慢很慢。
看著翠雲通紅的雙眼，淩月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跟著我這樣的主子，你也受苦了。”
自己平日對娩妃多有隱忍退讓，宮裡的人又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私下裡定也沒少說翠雲不及娩妃身邊的宮女威風，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
翠雲手上動作沒停，也沒抬頭，“奴婢跟著娘娘，三生之幸，哪裡會受苦？”
“你不說我也知道，誰也不是生來就想任人欺辱。可我娘家勢力何等薄弱，我……我無能為力……”
“娘娘，翠雲隻想娘娘能夠快樂些，不要整日坐在窗前，遙望月亮。”
翠雲是淩月瀟在這深宮之中唯一的救贖，若沒有翠雲日日陪伴，興許她早就扛不下來。
多少個心中掙紮痛苦萬分的夜晚，淩月瀟都想一條白綾結束生命，死後清淨。她也不是沒有做過，可恰巧那日被翠雲救下。太子得知，他摸著自己脖子上的紅痕，第一次露出了慌亂的神情。
並不是因為即將失去她，而是他怕自己死後，沒有人能夠名正言順的將他和寧甯搭橋見麵。
他那日格外溫柔，說“雯雯，宮妃自戕是重罪。”
麵容純淨，笑的溫柔，說出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栗。
我自踏入宮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往前是深淵，向後是死路。想死，又會牽連家人。
她彆無選擇。
這樣荒誕的事若是被人發現，他們會被記入史冊，一代昏君，一代糊塗皇後。
她斂眸看著自己手上的燙傷，已經起了水泡。
真疼啊。
今日的那杯茶潑下來，燙的好像不止有手。
寧甯局促，一杯又一杯的喝著茶，不肯抬頭，也不肯說話。
“看來這坤寧宮的茶的確不錯，讓太師夫人如此鐘愛。”
寧甯尷尬，隻能頷首答道“皇後娘娘宮中的自然是好的。”
宣和帝看出她的不自在，眼神示意圓子去催一催淩月瀟。
她早已換好了乾淨的衣物，手上的傷也已經塗好了藥。看到圓子來，不必多言，就知道宣和帝催了。她這才施施然起身，跟著圓子回到原來的屋子。
她站在門口，看著屏風後身著龍袍之人若隱若現的身影，心中苦歎一聲，收拾好心情，笑著進去。
“手上留了傷，翠雲為我處理耗了些時間，讓陛下和太師夫人久等了。”
宣和帝偏還假惺惺的伸出手，低頭看著那水泡，故作憐惜“都是朕不好，連夜批改奏折，一時手滑，竟將梓潼傷的這樣深。”
這話的意思就是累了，想找借口走了
淩月瀟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臣妾無事，陛下政務繁忙還抽空來看臣妾，臣妾受寵若驚。隻是若是為了臣妾而誤了朝政，臣妾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宣和帝喜歡她這聰明順從的勁兒，當即摸了摸她的臉“禦書房還有事等著朕去處理，你好好養胎。”
寧甯與淩月瀟一同福身“恭送陛下——”
人走後，寧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很緊張？”
寧甯愣了愣，笑著道“天子威嚴，誰人都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