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多了幾十萬“不事生產”的人口,為了養活他們,周邊百姓所承擔的各種勞役可謂是數不勝數。
divcass=”ntentadv”大唐給長安中樞官員發的“工資”,其中一項就是“力役”。換句話說,就是讓服色役的百姓,到官員家中免費當勞動力,當做是給官員的一部分工資。
這個力役,可以在官田裡麵勞作,也可以是幫忙打掃清潔,搬運貨物等等,具體就看官老爺們需要什麼了。
長安中樞的官員規模這麼大,每個月所需要的“力役”也是數量可觀的。那麼到底是誰去服“力役”呢?答案就是長安普通百姓,長安周邊各州縣的百姓。
這些事情,由“色役使”來統籌安排。
與河西相比,長安的情況,要複雜得多。
“確實,某觀豳門驛驛卒,骨瘦如柴麵有饑色,確實如此。”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
“何止是麵有饑色,豳門驛是小驛站,都是本州薄有田地的人來承擔,自負盈虧。
州府缺錢,已經拖欠他們的運營款很久了,這件事就是某在辦的。
豳門驛此前已經逼走了這裡的好幾家富戶,一年一換甚至是一年換幾次都是常事。”
高尚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朝廷中樞的官員們還以為四海升平呢,殊不知地方上早就難以為繼了。
運營驛站的錢,本應該是從“地稅”中撥款,專款專用。
但是很顯然,隨著大唐官員數量的增加,往來的頻繁程度提高,官員的排場越來越大,地稅的征收不及時等等因素。
導致很多地方的小驛站,都是由地方州府在負責。
可是地方州府也沒錢呀!
所以他們想出來的辦法,就是通過“私人承包”,將包袱甩出去。然後通過財政補貼與免稅的方式來降低運營成本。
這種事情,其實在武周時期就司空見慣了。開元初的時候,曾經改善過一陣的。但是很顯然,現在似乎又“故態複萌”,甚至是變本加厲起來。
“某知道,方禦史是聖人的親信。
可是聖人已經年紀大了,一旦聖人不在了,方禦史何去何從呢?”
高尚不動聲色的問道。
“有點意思,然後呢,你有什麼想法?”
方重勇裝作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聖人為了讓太子當擋箭牌,為了太子不威懾到自己的權勢,必定會扶持一個強勢的皇子。
隻要方禦史將某推薦給那位皇子就行了。
若是那位皇子得勢,將來新皇登基後必定不會虧待方禦史。
而那位皇子若是沒有得勢,則某也不過是石沉大海而已,傷不到方禦史分毫。”
“原來你是想玩屠龍術啊。”
方重勇恍然大悟說道。
高尚這種人野心極大,一般的小官根本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隻有當大官才是他畢生所求。所以這個人哪怕有科舉的路可以走,也不會輕易去走,甚至,他心裡可能誰都看不起!
包括李齊物,包括他方重勇。
幫,等於是多一份投資。
不幫,其實也沒什麼。高尚難道還能把方重勇怎麼樣麼?
不過這種小人做事沒有底線,被他盯上,並不是一件好事。
“諸王之中,你最看好誰?”
方重勇小聲問道。
“永王李璘。”
高尚說出了四個字。
“永王?”
方重勇一臉古怪,要知道,基哥六十大壽的時候,永王可是當眾把一個貌美舞女拖進小樹林上下其手的衝動人物。高尚為什麼會看好這樣一個人?
“永王,有什麼特彆的麼?”
方重勇疑惑問道。
“永王年輕衝動,容易暴怒。聖人要是想找人跟太子李琩打擂台,那非得是永王不可。
其他皇子不夠衝動,要是一旁看戲,那聖人不就白操作了麼?”
高尚侃侃而談說道,這番見地,實在是比方重勇的認識要深刻。
方重勇畢竟心裡還想著辦實事,而高尚腦子裡,就隻剩下屠龍術了!
“你說得,也不無道理。”
方重勇微微點頭說道,不置可否。
其實在他看來,太子李琩也好,永王李璘也罷,都不過是基哥手裡的提線木偶。他們的區彆不過是:有人能意識到自己是提線木偶,有人則是完全意識不到。
但不管怎麼說,高尚走的這條路,是一條逆天之路,稍有不慎,就會身死族滅。
不過對於這種人來說,在底層苦熬,或許還真不如賭一把屠龍術。隻要賭贏了,自古功大莫過於從龍,到時候不就要什麼都有了麼?
隻是,方重勇把高尚介紹給李璘有什麼好處呢?
答案是明擺著:在未來的朝局中插入一根釘子!
高尚這個人可以用,但不是像他本人計劃的那樣用!
“某這幾日要去三水縣勘測石炭坑,你就隨某一同去吧。
某看看你辦事到底是不是勤勉,然後再來定奪。”
方重勇喜怒不形於色,微微點頭說道,對於高尚的要求不置可否。
“謝過方禦史,謝方禦史提攜!”
高尚激動得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去吧,某要歇著了。”
方重勇擺了擺手,很是冷漠的說道。
高尚連忙退出屋舍,順帶關上了房門,臉上露出狂喜之色。
嗬嗬,一個方重勇算啥,等聖人駕崩了以後,方家父子屁都不是了。
這年頭,能做什麼事情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撈權!隻要能攝取到權力,就能掌控一切!
那才叫生活!
高尚在心中默默念叨了一番,暗暗鄙夷方重勇有這麼好的條件居然不懂得去撈權,還要去找那個什麼沒啥鳥用的石炭坑。
不過他心裡雖然非常鄙夷方重勇居然不知道利用機會撈權,但他的身體還是很誠實,將自己放在了等同於“仆從”的位置。
高尚默默的待在院子的門房裡,躺在那張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為方重勇看門不肯離開。
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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