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葉子擋著，看得清楚些，修剪完等長葉子了也還要修，閒不下來的。”弗蘭克接著乾著活，其實哪裡是閒不下來呢，梅莉絲他們本來就沒給他安排什麼活，是他自己不願意閒著。
小湯姆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你的腿是什麼情況？”
“嗯？”弗蘭克沒想到他會問，“我先前參過戰，壞了一條腿回來了，是裡德爾老爺好心，給了我一個工作。”
小湯姆笑了一下，那家人好心？不就是看弗蘭克一個戰士看起來挺有威懾力的，放在院子裡看門的吧。
他沒說出來，依舊是有一下沒一下地隨意聊著。
“哎呀弗蘭克，聊天呢也不叫叫我？”一個男人的粗聲傳了過來，小湯姆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本是看向弗蘭克的，一聽這聲音，也就看了過去。
那是個衣服不太乾淨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很結實，嘴裡叼著根煙頭，大胡子上落了些煙灰。
弗蘭克皺了皺眉頭，“強尼，不在你的馬房待著，跑這裡乾什麼。”
強尼笑著捏著煙頭，吸了一大口再吐出去。
小湯姆微微皺了皺眉，雖然大多數男人都抽煙，但是他一直和梅莉絲生活，梅莉絲那兒是完全沒有煙氣的，之前有一次菲尼亞斯為了耍帥，聊著天呢突然就叼上了根煙，直接被梅莉絲打了出去。
之前湯姆裡德爾在婚禮那天也被親戚們塞了煙，從他的動作來看那家夥也是會抽的，但是平時大家一起生活時，湯姆裡德爾從來沒抽過，家庭聚餐那天托馬斯也隻是在走之前站在陽台抽了一根。
琳達也抽，婚禮那天他有注意到她和那個伴郎在庭院裡躲著大家說悄悄話，她抽煙時，溫斯頓還湊過去給她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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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管是誰，都沒有麵前這個男人抽得這樣粗獷且不顧旁人，那大口的煙圈吐出來，在他周圍打著轉，才慢慢消散開。
“羅賓給大人們駕車去了，這不是沒有陪我玩麼，就來看看你在做什麼了。”他肥大的牛仔褲背帶耷拉下來，而本人完全沒有要拽上去的意思。
“嗬，我倒是沒有陪你玩的心情。”弗蘭克不喜歡社交，小湯姆看得出來，方才聊天時也都是他問一句，弗蘭克才回一下的。
強尼笑了笑，沒再理他，反而笑著看向了小湯姆，“這就是……咱們夫人帶來的孩子？”
小湯姆的身世很多人都不知道，大家眾說紛紜，又是說這是梅莉絲自己的孩子，又是說是四年前湯姆裡德爾在外邊上學時和梅莉絲生的，現在才領回了家，但不管是哪個說話，大家對小湯姆都是充滿揣測之意的。
而強尼並不在乎真相是什麼，他是個頑劣的家夥，父親便是位敬業的馬夫，於是他和自己那老實人哥哥一起子承父業做了馬夫，也就是因為他哥哥足夠老實能乾，他才能跟著一起混上馬歇爾莊園馬夫的工作。
平時羅賓盯著他不讓他往院子裡跑，怕他這頑劣的性格衝撞了那位看起來很是溫柔嫻靜的夫人，可是今天羅賓不在，這家夥也就一時腿癢地溜到了庭院裡。
弗蘭克並不想理他，這人也是自討沒趣，自顧自往小湯姆旁邊走，“哎呀，這長子都這麼大了，我看先生夫人關係那麼好，怎麼還沒再要孩子呢？”
哪有剛成婚不足一個月就要孩子的？他這話說得古怪，也有陰陽怪氣小湯姆身世來路不明的意思在。
“我勸你少管大人們的閒事。”弗蘭克皺著眉頭說了句。
“乾好你自己的活，園丁！”強尼立馬道。
可是弗蘭克哪裡是個好惹的人？他可是從戰場下來的，那是真的有本事在身上的，眼看他跛著腿轉過身，惡狠狠地拿著大剪子對著強尼的方向，“你很大的膽子！”
強尼五大三粗的，也被這人的氣勢嚇了一跳，他是個地痞流氓，但可不是弗蘭克那種真的在戰場上動過刀槍見過血的，自然也是有些對這個老兵發怵的。
“哎喲弗蘭克，是我嘴賤。”他拍了拍自己的嘴，弗蘭克也就喘著粗氣接著去修樹枝了。
小湯姆冷冰冰地看著這個討人嫌的男人。
強尼還接著說“年紀小小的倒是長得挺精致，居然出奇地和先生有些像呢。”
“這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小湯姆有些不耐煩。
“哈哈哈，嘴也狠辣，真不像夫人那樣溫柔氣的呢，這還是親自帶出來的。”他又抽了口煙。
挑馬夫的時候，強尼聽了羅賓的話安安靜靜地待著，和湯姆裡德爾梅莉絲交流的隻有羅賓，那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家的夫人語氣溫柔，跟朵白花兒似的，跟先生說話時那聲音更是甜得他心癢癢的。
他偷偷瞄過梅莉絲那細腰，跟個女娃娃似得，這身材可不是城裡那些妓女能有的，雖然臉長得也隻算清秀，但也彆有滋味啊。
小湯姆最煩聽彆人說他和梅莉絲不像，是的，梅莉絲有著絲綢般柔軟的金色卷發和湖泊一樣的藍色眼睛，而他隻有黑炭似的頭發與同樣黑乎乎的眼珠子，他不想彆人誇他長得俊俏，他隻想彆人說他像梅莉絲的孩子。
眼瞧著他就要起身離開，強尼心裡滿都是梅莉絲的身姿，立馬就說“哎呀，夫人的腰那麼細，跟個小丫頭似的，真不知以後再懷孕了得是怎樣一個螞蟻扛水缸的架勢，先生夫人這麼恩愛，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肯定寵愛得狠呢。”
小湯姆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強尼被嚇一跳，但他很快就回過了神，自己被一個跛腿男人嚇到了就算了，怎麼一個小孩也能嚇著他？他感覺有些丟人，立馬恢複了架勢，“怎麼了，我說的有毛病？先生夫人有了自己的親孩子肯定緊著親孩子疼啊，親兒子才該捧在心尖上呢。”
小湯姆的手握成拳，氣息有些重了起來，他不是沒注意過馬爾福夫婦對阿布拉克薩斯的態度，他們不是梅莉絲那樣溫柔的人，對阿布拉克薩斯總是寵溺的，偶爾怪責兩句也是滿滿關切的。
梅莉絲從沒批評過他，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樣批評他，不管他做什麼，梅莉絲都是溫柔地說幾句話，因為他真的很聽梅莉絲的話，隻要梅莉絲說了，他就算不打算改，起碼也不會再讓梅莉絲發現這種她不喜歡的事。
可是……這真的是母親嗎……
阿布拉克薩斯曾經說過梅莉絲像個姐姐，不管他們兩個乾什麼了，梅莉絲都是溫柔的，不像他母親那樣還會生氣。
梅莉絲會成為彆人的母親嗎？
小湯姆的手在顫抖，他咬緊了牙根。
強尼看他這樣還以為嚇到他了，略有些得意地還想說話，卻沒注意到周圍開始鼓動起了一陣奇怪的風。
“閉上你的嘴！”弗蘭克再也忍受不住這家夥肮臟的語言了，他凶神惡煞地拎著剪刀衝了過去，強尼害怕地叫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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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回去吧小少爺，這天氣不太好，那家夥是個蠢貨，以後少理會他就是了。”弗蘭克停住了腳步，勸了勸小湯姆，也就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走開後沒一會兒，一陣疾風穿過庭院，硬生生地擊倒了一棵樹。
小湯姆攥著拳頭回了屋，不一會兒外邊就打起了雷，很快的，雨就落了下來。
梅莉絲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淋濕多少，倒是湯姆裡德爾脫下了外套披在兩人身上去馬車上時被淋濕了不少，在外邊梅莉絲也不好用烘乾咒。
“哈哈哈，湯姆，你像個落湯雞。”她在玄關處笑著說，但很快就就是關門聲和梅莉絲戛然而止的聲音。
小湯姆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又是那家夥把她按在玄關親吻起來了，他撞見不是一兩次了。
湯姆裡德爾確實很喜歡回家和離開時，在玄關處和梅莉絲接吻，這大概是當初在木屋時養成的習慣吧？
梅莉絲擦了擦嘴角才進了屋，臉上還帶著紅暈，她進來就看到小湯姆坐在沙發裡，也沒看書，就靜靜地坐在那兒。
小湯姆感覺到梅莉絲走過來抱了抱自己，而湯姆裡德爾則拎著濕了的外套進臥室去換衣服了。
“不好意思啊小蛇，雨太大了，沒法去給你買吃的，你想吃什麼嗎？我去給你做。”梅莉絲摸著他的頭。
“你是巫師，隻是雨水而已。”小湯姆靜靜地開口。
梅莉絲以為他是在抱怨自己，有些無奈地說“外麵太多麻瓜了，我不太好用避雨咒。”
見小湯姆還是不說話，她隻好再開口，“那你，要吃蛋糕嗎？我去給你做？”
小湯姆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
梅莉絲笑著去了廚房，沒一會兒湯姆裡德爾就換了身居家服也去廚房了，小湯姆甚至能透過鏤空隔斷看到他一進去就摟住了梅莉絲，兩個人笑著親著彼此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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