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絲的信件送到時,艾琳還在為這件事情焦慮得心神不寧,她根本沒有太多的注意力可以分給那信上的內容,隻隱約看出來好像是赫爾德身體不太舒服。
可是赫爾德的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一年裡起碼有一半的日子都生著病,就是裡德爾也不是次次都回去照看的,艾琳以為還是小毛病,就把信放在了一旁,她焦慮得不像話,終於還是走向了自己的魔藥櫃。
阿布拉克薩斯跑來找她的時候,天都黑了。
“有,有什麼事嗎……”她錯開目光問道。
阿布拉克薩斯並沒有注意到她此刻情緒的波動,還以為她是和平時一樣害羞而已,仍是帶著些難掩的興奮道“我有些東西要給你看,快來!”
他沒有再給艾琳反應的時間,直接拉住她的胳膊就跑開了,他們的長袍隨著風在長廊裡留下影子,少年少女就這樣奔向不知何處。
終於停下來時,艾琳還有些累地扶著腰喘息著,阿布拉克薩斯卻沒有半分疲憊,“艾琳,快看啊。”
艾琳抬起頭來,下一刻,從黑湖湖麵上升起了無數璀璨的煙花,綻開的花火照在湖麵上,也映照在了他們兩人的眼裡。
她眼中有了些錯愕,這場麵似曾相識,而此刻阿布拉克薩斯也向她看了過來,少年的眼神裡滿是欣喜,艾琳突然意識到,她這些年認識的阿布拉克薩斯並不是這樣的,她以為馬爾福家的少年家主是沉穩冷靜的,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可是這段時間來的阿布拉克薩斯……
“艾琳,你還記得嗎?從前舞會那次我們在那小屋裡遇到彼此,我打點著放了這些煙花,那個時候我其實沒有告訴你,這些煙花,是和今天的一樣,是……想要為你而綻放的。”阿布拉克薩斯的膚色是格外出眾的白皙,可今天的他臉頰上卻多了些粉。
艾琳看著他的神情,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個時候我們的關係……好吧,我們這些年似乎關係都不太親近了,我一直都沒能告訴你,我會想方設法放這些煙花,隻是為了讓你看到,隻是為了讓你開心而已。”阿布拉克薩斯看了看黑湖上還不停地飛向空中的束束花火,那光芒萬丈,映得他纖長的睫毛在眼角留下了長長的影子。
“我真的很高興,我沒想到你會主動來找我,我是多麼幸運啊。”阿布拉克薩斯難掩笑意,“我們會是最好的……最好的朋友,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好嗎?艾琳,我真的很珍視你。”
他情難自禁地說著,可他麵前的艾琳的神情卻沒有太多變化,沒有看到花火的喜悅,沒有聽到這些話的驚訝,有的不同於平日的直視,她就這樣直視著他。
阿布拉克薩斯逐漸感覺到了不對勁,可他根本想不到是哪裡不對勁了。
在今天下午的時候,艾琳就已經服用了足量的鎮定魔藥,所以不管此刻阿布拉克薩斯說了什麼,她都能保持著鎮定自若。
“所以我們現在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她開口問著,“朋友?”
阿布拉克薩斯臉一紅,他沒想到艾琳居然會問這個,年輕人的衝動讓他克製不住地想反駁,但是多年來身為家主養成的習慣使得他及時停下了這不該說出口的話,隻是點了點頭。
“你是說你在早些年就已經開始為一個還不是朋友的人廢這樣大的力了?”艾琳繼續問著。
阿布拉克薩斯看著她的神情,突然有些慌張了,“我……”
“你在耍我嗎?還是說我們最標準的斯萊特林學生不好好學習學院尊崇的能力至上的信念,偏偏學會了那些外人刻板認為的謊話連篇?”艾琳一字一句地說著,她心裡卻涼得可怕,這像是鎮定魔藥的副作用,又像是她本身的心情,可不管怎麼說,在阿布拉克薩斯看來,此刻的艾琳冰冷無情。
“艾琳……你怎麼會這樣說話?”阿布拉克薩斯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不敢相信這是會從艾琳口中說出來的話,他不敢相信自己童年最後一段時光裡最美好的存在,他不敢想自己堅持了這麼多年來一直視為全部動力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事實是,這些話確實是艾琳說出來的。
佩羅拉的日複一日地催促著,艾琳明白自己已經沒有更多時間了,她也不相信阿布拉克薩斯這樣的人物會放著菲奧娜和其他純血家族的小姐們不看,居然會喜歡她?
她的心跳加速了,但很快就被鎮定魔藥重新壓了下去。
“怎麼,我說錯了嗎?”艾琳已經平靜地說著,“馬爾福同學,你好像忘了自己已經訂婚了吧?現在又是哪一出?今天說是給我的,明天又是什麼姑娘呢,特拉弗斯知道這一切嗎?還是說你們壓根不在意這些,因為最終你們總是會在一起的,路上的一切都隻是你們人生中的小插曲,你們並不介意讓這插曲再熱烈些?”
“我沒有,艾琳,我沒有,我對你是不一樣的,我沒對彆人這樣過。”阿布拉克薩斯仿佛又變回了從前跟在艾琳身後的那男孩,他的眼神不再成熟,反倒如稚童一般無措,他試圖去牽艾琳,卻被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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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不一樣的?”艾琳疑惑著,但她立刻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就因為我們小時候認識過對吧?那個時候你整天跟著voldeort身後,我要照顧他,自然也就帶上了你。”
阿布拉克薩斯一直都明白艾琳隻是習慣對身邊每個人都好,不管是裡德爾還是愛麗絲,她在做每個人的好姐姐,從不是他一個人的……
艾琳摸了摸自己的肩頭,“哦還有這個,你放心啦,就算不是你,是愛麗絲,是voldeort,是柳克麗霞,是隨便哪個其他孩子,那時候隻要是在我身邊的我都會保護他們的,你要隻是為了報這個恩情的話還是算了吧。”
“為什麼?”他有些崩潰地開口,“你為什麼要說這些?”
說這樣殘酷的話。
艾琳從不是個殘酷的人,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梅莉絲那樣溫柔的人,但顯然她還太年輕,童年又過著那樣可憐的日子,根本不可能變成梅莉絲那樣自幼在父母關愛中長大的孩子。
所以更多時候艾琳都是在無下限地儘可能地包容著身邊人,無論是愛麗絲有時候略顯過分的撒嬌,還是裡德爾時不時情緒管理出錯而突然出現的冷漠,甚至於是柳克麗霞偶爾那明顯是想要戲弄她的時候,艾琳都是全部縱容著的。
而童年的阿布拉克薩斯,有著笑麵虎一樣的父親和過分溺愛的同時又過分關切的母親,所以當他遇到艾琳這樣包容他的人時,小孩子所有的心思都掛在了她的身上,更彆提那夜在火龍口下她還救了他。
從那一夜起,阿布拉克薩斯的人生徹底改變了,父親情緒失控,母親悲痛萬分,馬爾福家因為這場浩劫備受指責,阿布拉克薩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朋友們了,他最後的記憶還是艾琳。
直到父親去世,他那樣年幼的孩子成了家主,阿布拉克薩斯的人生軌跡就徹底不歸自己掌控了。
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想方設法地成為一位完美的馬爾福,可他始終擺脫不了自己還是阿布拉克薩斯的事實,擺脫不了自己尚且年幼的事實,而艾琳就是他驟然失去的童年最鮮亮的一抹顏色,是他永遠都不想放棄的存在。
可是現在……他的童年要拋棄他了……
“因為我受夠了。”童年的聲線是如此平靜而帶著冰冷,“你不覺得很可笑嗎?誰會為朋友做這些事呢?還是算了吧馬爾福同學,我感覺我們還是不太適合做朋友。”
他始終不敢撒手的那抹記憶正在主動掙脫他,“就這樣結束才是最好的吧?還是算了吧。”
艾琳這麼說著,她不再去看這個完全失去了魂魄的男孩,也不再看黑湖上絢麗的花火,轉身離開了。
身後璀璨奪目的花火未曾停止綻放,一朵朵絢爛的花照得艾琳漆黑的影子好長,她背著光,走進了並不明亮的城堡走廊。
阿布拉克薩斯仿佛徹底破碎了一樣倚靠在扶手上,幾度有要跌下去的意思,耳邊除了煙花綻放的聲音外就是從城堡各處傳來的學生的驚呼。
這樣美麗的煙花可真是吸引了太多人跑到窗邊,跑到樓道裡,興奮地欣賞著這一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