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詡摸清了這人三分心思,時鳶倚去他身側,自顧自說起幼時的事兒,說起那些年挨的揍,不由感歎,“就我爹那臭脾氣,沒把我打殘,真算我命大。”
她攏了攏狐氅,散漫道不過從小到大我爹也沒少打過我,每次我惹了他生氣,總免不了一頓打。”
“疼嗎?”蕭玦目光轉過來,時鳶一愣,旋即可憐巴巴點頭,“疼,疼的。”
誰知蕭玦不吃這套,輕飄飄一句話,將她定在原地。
“靖遠侯愛女如命,定是你頑劣惹了他生氣。”
時鳶“……”
暗自腹誹一句,便不與小心眼計較。
“靖遠侯府乃將門之家,孤聽聞,靖遠侯府家法極為嚴苛。”
“家法?”時鳶抱著雙臂,想起她爹抄起掃帚追著她滿屋子跑,沒忍住笑出聲,旋即又作出一副怕極了的模樣,“哪能啊,那玩意兒光想想我就一陣惡寒,當年我哥,”
她頓了頓,這次卻不再避晦什麼,繼續說道“我爹脾氣不好,哥哥脾氣也強,他們二人一言不合就會吵得不可開交,可不管再怎麼吵,最後都是哥哥先認錯,直到……那事兒你應當有所耳聞。”
時家長子出世那年,有雲遊方士路過判命,日後此子或將死於疆場。
時文州素來不信這些,這方士的話卻深深烙在了他心裡。
時文州教長子習武,教他何為忠君愛國,隻字不提日後帶他上戰場。
就連日後時文州遠赴南疆,也不曾將他帶在身邊,而是囑咐他在家好生照顧小妹時鳶,且不可落下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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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庭燁不明白父親為何不帶上他,男兒上戰場殺敵才是真本事,光閒在家中念聖賢書,隻怕不過兩年光景,他就要成為一迂腐書生了。
時文州離家後,時庭燁常對著書枯坐一整天,對著書案發牢騷成了常事。
時鳶深受他哥影響,連帶著對那些書也沒了好臉色。
怨憤歸怨憤,時庭燁留自個兒也爭氣,十三歲便入了東宮,成了昭穆太子的伴讀。
後來乾元帝不知受了何人的攛掇,強行召時文州回京。
兩年後,南疆叛亂,昭穆太子主動請纓鎮壓亂黨,時庭燁不顧時文州阻攔,當眾請命隨昭穆太子前往南疆……
“那是我爹第一次對我哥動家法。”
不待蕭玦開口,時鳶輕聲,“我衝上去攔我爹,可我年紀尚小,細胳膊細腿的哪能攔得住我爹,”
她說著笑了笑,“那時我就想,要是我娘在就好了。”
“然後呢?”
京城外,桃林深處,墳塚萋萋,黑衣侍衛聽得認真。
白衫男子伸手拂去墓碑上的花瓣兒,良久才說道“我爹將我關進祠堂,命府醫給我上了藥,小鳶尾趴在我身上哭,鼻涕眼淚濺了我一身。”
“後來靖遠侯為何又放您走了?”黑衣侍衛問。
時庭燁搖頭,“我爹從對我動家法的那日起,便沒想過放我去南疆。”
“那您……”
“是小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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