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虎父無犬子?一時之間竟無人分出前後兩箭分彆又是由誰射出。
旁人驚歎之餘,隻有張清看得分外清楚,那第二箭是他身後楚猙射出的。
自此之後,張清每每見了楚猙隻感到胯下一涼,連帶著態度都客氣許多。再然後,便是他帳前比試敗在楚猙手下、自己又得楚猙相救。男人的情誼建立起來格外迅速,既打不過那就做兄弟。要說先頭張清對楚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做法深感驚懼,而後便是楚猙能力的心服口服。
是夜,篝火將燃儘,因山風漸漸熄了苗頭,隻剩點點火星。
“兄弟……我沒服過旁人。”張清喝多了,大著舌頭死死抓著楚猙不肯撒手。“你……你是第一個。”
“……”
“兄弟……我對不住你啊,先前都是我小人之心……有眼不識泰山,你能原諒大哥不?”
“……”
“你……你不說話,大哥就當你原諒了……”
“……”
“兄弟,還有一事你得原諒大哥……大哥……是無心的……”任誰也想不到素日冷臉寡言的漢子幾碗黃湯下肚後竟這般絮叨。“這幾日你總冷著一張臉,大哥曉得,你是為了江寧那丫頭煩心,是不是手底下那些人整日嘰嘰歪歪,被江寧聽了去,有了誤會
?你把江寧叫來,大哥……嗝……”
楚猙適時背過臉躲過一波酒氣熏陶,江寧……與他何乾?楚猙眸色黯然,心底暗暗冷哼一聲,那個細作該是死了吧。
後來他折回去過,直尋到火把燃儘、帶去的火油也用光了,也沒找到江寧的蹤跡。
身受箭傷的她能躲到哪裡……
他在乾什麼?居然在擔心一個細作!楚猙回過神來,操起桌上酒壺猛灌幾口,口舌間的辛辣卻蓋不住心底不斷湧出的苦澀。
“大哥,幫你解釋清楚……”張清醉醺醺地扯了扯楚猙的臂膀,“你把江寧叫來……”
“不用解釋了,她走了。”楚猙晃晃沉重的腦袋,說話間又咽下幾口酒。
“走?走哪了?等咱們這仗打完了,你把她尋回來!”張清拍拍桌子,“女人嘛……哄哄就是了……”
找回來也無用,誰能猜到他第一次喜歡且全心全意對待的姑娘,竟是個細作……是個細作啊……
楚猙突然笑了,笑裡夾雜了許多與他年齡並不相符的慘淡。
軍中烈酒有個彆名叫做“悶倒驢”,三碗下肚驢都能給你放倒,更何況人了。楚猙趴在桌案上,耳邊似有人在吵,最初是一人,而後變成兩人、三人
恍惚間,楚猙眼前再次冒出那張熟悉的臉,那人還似從前一般,對他笑得極其好看,隻是不知為何,她突然對著自己做了個噤聲的表情。
眼前的一切愈發模糊……
有什麼苦衷說出來就好。
彆……彆走……
……
帳內寬闊敞大,落腳即是絨毯,角落細心地燃著淨味的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