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燎火!
林初盛被他這話說得心頭一緊,他居然還記得老鄉們調侃的話,大抵也是沒醉,剛欲起身擺脫他,季北周已經鬆開拉她胳膊的手。
“東西都拿不穩。”季北周說著起身,去田間撿拾滾落的手電筒。
他意識尚算清醒,走路時卻有些踉蹌,將手柄處沾到的泥巴露水擦乾淨才遞給她。
“謝謝。”林初盛道謝接過。
兩人並肩往回走,手電光線照亮一段曲折小路,夜風依舊清涼。
“怎麼是你出來找我?大家都休息了?”季北周問。
“都回房睡了,原本是和大娘一起來的,村長喝多了耍酒瘋,我就自己出來了。”林初盛解釋,“你怎麼坐在那裡,乾嘛不回去?”
季北周笑著說了句,“看星星。”
林初盛被一噎,想起上次自己撞破某人衝涼,就是拿看星星做借口,總覺得他這話是故意調侃自己。
“你跟俞教授他們離開,是回學校?”季北周問得隨意。
“正趕著元旦放假,準備直接回家待幾天。”林初盛抿了抿唇,“你呢?還待在這裡?”
“看情況。”
“你為什麼會做這一行?還挺危險。”
林初盛以前的認知裡,動物保護者可能就是在某個區域巡邏、救治野生動物,動刀動槍隻應該發生在電視裡。
“以前是做誌願者,在可可西裡那邊,第一次跟著巡山隊就發現了盜獵分子,當時地上曬著十幾張羊皮子,有些是剛剝下來的,一邊的車裡還放著歌,有人正在處理藏羚羊肉,空氣裡都是血腥味兒……”
季北周說著從口袋摸出之前老鄉塞的煙和打火機。
“在高海拔的戈壁灘追逐,當時沒經驗,盜獵分子沒抓到,自己差點缺氧死了。”
“那次倒是抓著人了,我們隊長卻受了傷,但是隻能緊急處理,子彈都是當場取的,後來送到醫院,命保住了,少了條腿,估計過些年也沒人記得他了,你問他值得嗎?”
“他說,這世上從來都沒有值不值的事,隻要你覺得值得就夠了。”
林初盛是第一次聽季北周聊起工作的事,想著之前警方搜出的各種動物屍體,也是百感交集。
季北周銜著煙,一手拿著打火機,一手遮風。
按了幾下打火機,卻沒打著火,這讓他似乎有些煩躁。
“我來試試?”林初盛將手電筒遞給他,自己接過了打火機。
按了兩下,就竄出了青藍色火苗,她將打火機往前送了下,擔心火苗滅了,動作幅度不大。
她不敢動,隻能季北周就著她。
他稍稍躬身彎腰,一手遮著風,將煙尾末端湊近,火星卷著紙煙,兩人額頭卻無意磕了一下。
林初盛擔心火滅了,沒躲,季北周也沒避開,呼吸交換,煙絲也越燒越旺。
老式的打火機,按壓久了,拇指都被燒上一層熱度。
林初盛見著煙被點燃,瞬時鬆了手。
兩人緊貼的額角分開,空氣中滿是燃燒的煙草味。
“林初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