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道遊龍！
從鄒曉燕給江濤打去電話到再次接到江濤的電話，前後不到二十分鐘。
可見江濤這位新局長，對鄒曉燕市長這個電話的重視程度。
等鄒曉燕掛了電話，張衛東瞅了瞅她那有點兒難看的臉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多少？”
“一百二十來噸。”
鄒曉燕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汙辱。
雖然他並不太了解這些卡車上那些石板的重量，但她的直覺和普通常識告訴她，這個數字，顯然無法與她今天下午親眼所見的情況相吻合。
“那還不到五輛半掛的載貨量呢！這幫狗東西，真是大了狗膽啊！”
果然被張衛東說中了，他說不會超過十車，結果是連五車都不到！
鄒曉燕的臉瞬間青了。
她早有心理準備，江濤統計的數量，肯定會與實際數量有些出入，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出入卻是如此之大！
這些企業主為什麼要瞞報售貨量？
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偷稅漏稅！
傍晚時分，鄒曉燕跟張衛東保守預估的卡車數是三十輛，這還隻是半個下午的出貨量！
然而，實際上報的數目卻是連五輛都不到！連六分之一都沒有！
那如果計算全天的出貨量呢？
這裡麵牽扯到的指標至少有兩個，一個是產量，這與全市的gd有著直接的關係，所謂的數字好看不好看，就從這上麵體現出來。另一個指標當然就是稅收！
這可是最直接的國家損失啊！
用腳後跟想一想也能知道，偷漏出來的錢都去了哪裡！
政府和當地老百姓，憑著環境被嚴重破壞的高額代價，換來的，竟然是某些個彆人的私利！
想想這事兒，鄒曉燕的肺都要氣炸了。
還沒來的時候，鄒曉燕當然也知道礦區亂象的存在，可是，沒有直觀的刺激，那種感受便沒有如此的強烈。
張衛東明顯看到鄒大美女那本來就高挺的胸脯，此時已經是山巒起伏了。
他非常能理解此時鄒曉燕的心情。
但張衛東什麼都沒說。
他開著車子，載著鄒曉燕回到了鎮上。
“你吃羊肉嗎？”
“啥都一樣。”鄒曉燕的心情顯然沒有好轉。她哪還有半點吃飯的心情了。
車子在“鄔家羊肉”館前停下。
“裡麵的衛生條件肯定比不了城裡，不過，這家的羊肉很地道，宰的都是跑山小羊，肉湯都很鮮美的。”
張衛東卻隻談吃的，而且興致好像還挺高。
在鄒曉燕看來，這個曾經被她認為誌不在權錢的年輕人，現在卻多少有點兒沒心沒肺了，明明親眼看到了那麼嚴重的偷稅漏稅現象，居然還有心思研究吃的！
羊肉館門前，停的多數是摩托車，也有幾輛滿身灰塵的皮卡，一看就是常跑工地的那種。
不足一百平米的大廳裡，擺了十幾張小方桌，正在吃飯的，看上去應該是在這一帶乾活的打工人。
當兩人走進大廳的一瞬間，那些正在吃飯的人，便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到了鄒曉燕的身上。
雖然今天她刻意改扮了一下，但她的氣質，她的容貌，實在太過出眾，與這羊肉館裡的氣氛根本就無法融合在一起。
張衛東找了一張空桌子，吆喝著讓店家收拾了一下，便讓鄒曉燕坐在那裡等著。
“你喝點兒不？”張衛東拿了一瓶二兩半的二鍋頭問道。
“不喝。”鄒曉燕沒好氣的說道。
張衛東卻是笑了笑。
“喝點兒吧，暖暖身子。我也陪你少喝兩口。”張衛東先把喝茶的碗子洗了一遍，又給她倒了半碗。
“喝點兒吧，暖暖身子。我也陪你少喝兩口。”張衛東先把喝茶的碗子洗了一遍，又給她倒了半碗。
鄒曉燕卻沒再說什麼。她的情緒，一直沒能從剛才的氣憤中拔出來。
飯館裡人聲嘈雜，還混雜著酒味和煙味兒。
“在這裡打工的外地人不是很多嗎？怎麼不見他們來吃飯？”張衛東向鄰桌幾個散了幾根香煙，隨口問道。
“噢，他們都是兩口子一塊兒，人家在廠子裡起夥，那幫人可會算賬了，節省得要命，才不會花錢出來吃飯呢！”客人答道。
“你們在廠裡不是不少掙嗎？”
“每天三四百吧，可你知道他們老家什麼情況嗎？過年才回家一趟，而給親戚的禮物就是一桶豬大油！你想想，這一頓飯，得吃掉多少豬大油！”說話的那人，有幾分同情，也有幾分嘲諷。
張衛東跟鄒曉燕對視了一眼。
“師傅，雨雪天你們也乾活嗎？”鄒曉燕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嘿嘿，除了天上下刀子，大暴雨，大雪封礦，那沒辦法，彆的時候，可不都得乾？”
對於美女的問話，男人總是回答得很熱情。
張衛東大致猜出了鄒曉燕為什麼關心這個了。
她想了解的一個是安全生產的問題，另一個應該就是全年的出貨量了。
不愧人家是經濟學博士，即便是想了解什麼情況，也用不著直接了當的去問。
“要是天氣不好，來拉貨的怎麼辦？”
“一般的天氣是不影響拉貨的，平時基本都差不多，遇到特殊的雨雪天，他們就隻能暫停，不過天一旦轉好，就會集中加大運輸量了，其實也耽誤不了事兒。你看廠子裡每天解出的板兒，哪有剩下的？”那工人非常自豪的說道。
張衛東讓老板續了三次湯，鄒曉燕卻隻喝了一碗。
不是她嫌這裡不衛生，而是她想保持苗條的身材。
這羊肉泡大餅，比西邊的羊肉湯泡饃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