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魚鉤是直的,那他也不用準備魚餌了。
揮舞著魚竿,魚鉤拋出一條完美的弧線,落在魚竿所能抵達的極限。
陸鳴手持魚竿,一動不動的望著平靜的湖麵。
耐力的考核,其實也是對問道之心的考核。
求仙之路,道阻且長。
沒有人知道機緣和劫難哪一個先到。
有人耐不住這個等待的過程。
恐懼劫難率先機緣到來。
就容易走彎路。
這樣雖然有可能度過劫難,卻也會錯過機緣。
陸鳴望著平靜的湖麵,心中也變得跟湖水一樣平靜。
清風吹過,湖麵泛起漣漪。
陸鳴才抬了抬眼皮子,望向一動不動的魚鉤。
日月輪轉,雲起雲落。
陸鳴始終坐在板凳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就連握著魚竿的手都沒有過變化。
狂風驟雨未能動搖陸鳴的身型。
秋霜冬雪兩陸鳴包裹,也沒有讓他升起退縮的心。
日複一日。
年複一年。
塵土落在陸鳴的身上,一點點的加厚。
讓他變成泥塑石胎。
陸鳴眼睛一眨都不眨,始終盯著浮漂。
不知過了多久。
陸鳴臉上出現了風霜。
頭發雜亂,胡子垂地。
原本俊秀的青年,也變成枯瘦的中年。
陸鳴甚至都長出幾根銀色的頭發。
白發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慢慢的遍布整個腦袋。
陸鳴得胡須也徹底變白。
身上昂貴的法衣,經過歲月的洗禮,徹底的破敗不堪。
陸鳴的氣息越來越弱。
他知道,他快死了。
在湖邊坐了這麼多年,他沒見過有魚咬勾。
甚至連碰一下都沒有。
一個築基九層的修士,兩百年的壽元。
全都浪費在了這個地方。
到陸鳴心中並沒有怨懟,反而十分坦然。
在湖邊枯坐兩百年,陸鳴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原本隻是記下尚未修行的菩提禪心,也悄無聲息修行到圓滿。
觀想兩百年真武,他胸腔中孕養的正氣已然能蕩儘世間一切妖邪。
陸鳴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他睜了兩百年沒有合過一次的眼皮,漸漸地合上。
緊握竹竿的雙手,第一次鬆開。
竹竿落在地上。
陸鳴的頭也重重垂下。
清風吹來。
陸鳴的白發白須迎風飄揚。
忽然,浸泡湖水兩百年的浮漂動了一下。
陸鳴那已經僵硬的身體突然蘇醒。
乾枯的大手迅速抓起魚竿,隨後猛的拽了出來。
一條五彩繽紛的大魚,死死的咬著魚鉤,不斷擺弄的著尾巴。
“真傻!”
沙啞的聲音從陸鳴的嗓子中發出。
他睜開渾濁的眼。
那因魚出水而變得不平靜的湖麵,突然變得安靜。
望著不斷撲騰的大鯉魚,陸鳴也不知道剛才的那兩個字說的是魚還是自己。
或許都有。
畢竟一個死死咬著筆直的魚鉤不鬆口。
一個再湖邊枯坐兩百年一動不動。
都是傻子。
陸鳴伸手將五彩繽紛的大鯉魚取下來。
看著上麵散發著神光的鱗片,陸鳴笑了笑,伸手輕柔的撫摸了一下,隨後將魚拋到空中。
“以後不要再上鉤了。”
陸鳴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失望。
他隻想這麼做。
等了兩百年,或許就是等的這一麵。
陸鳴看著大鯉魚在空中甩了兩下尾巴後,朝著湖麵落下。
就在大鯉魚剛接觸湖水的那一刻。
天地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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