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同宋言於旁側單獨說了些話。
她將在九思中發現黃金之事悉數告知宋言,勸其留意。可宋言心不在此,他不舍與妹妹剛相見便要分離,以至於神色略有嚴肅“叔父來信道你離家要入宮,叫我無論如何都要尋到你,緲緲,聽阿兄的話,彆去了。”
陸九瑩知曉兄妹二人要說私話,特地避遠了些。
蕭明月捏了捏宋言的衣袖,輕聲說道“阿兄,你不曉得家中具體發生了何事,但總歸是讓人兩難的。在楚郡時我便許下承諾要陪九瑩阿姊入宮選妃,怎能還沒進鹿鳴行館便要舍棄她呢。”
“你做如此重大決定,即便不與叔父說,也應當告知於我。”
蕭明月見宋言緊蹙眉頭,她話一軟討了巧“阿兄離家遠,我根本來不及打商量,再者告訴叔父,萬一他來了脾氣提刀要教訓我,誰又能護我?”
未能守護在妹妹身邊,是宋言唯一的遺憾。
他被戳中內心,自是無力反駁。
宋言神色逐漸柔和,他道“即便是我在家,怕也攔不住你,罷了,你陪同九翁主先入鹿鳴行館,今日晚些時候我與業成想法子進去看你。”
“好。”
蕭明月也甚是不舍,她拽著宋言的衣袖難以挪動腳步。
遠處的裴不了佯裝咳嗽以示提醒,她這才鬆了手提裙走上台階。宋言看著蕭明月垂腰烏發係於一根素色絲帶中,未見他贈予的那支白玉簪子,這廂剛想詢問便被好友撞了撞胳膊。
裴不了賤兮兮地揚眉說道“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宋言猛地抬臂狠狠撞向裴不了的胸口,後者痛到嗆聲,咳嗽不止。
“禁言。”
裴不了一句一哀痛“你有虧心事,你絕對有虧心事啊……”
“我有何虧心。”宋言說話間目光還追隨著蕭明月的背影,他淡淡說道,“總比某些登徒子要清白,欺辱還未及笄的小女孩,簡直禽獸不如。”
“……宋瀾安!生死袍澤,怎可誅心!”
裴不了絕望地想偎依宋言肩上,得後者又一凶猛的臂膀。
花玲瓏跟在蕭明月的身後略有踟躇,並未進入屋舍。
蕭明月回望一眼,而後走了出來“你要如何?”
少女抿抿唇,望著蕭明月道“我想留在這裡。”
“可是因為闞吉?”
花玲瓏點點頭。
“若你想要尋仇……”蕭明月看著花玲瓏稚嫩青澀的臉龐,少女以卵擊石,隻恐一個下場。她是有些不忍地,故而說道,“玲瓏,相比尋仇,能保住自身的性命更為重要。”
花玲瓏如何能懂其間的複雜,她隻知曉自己失去至親至愛都是那些貴人所賜。姊姊曾試圖討要個說法,以證這卑賤之分的世間尚有真情,結果便是不堪侮辱被迫自戕。
這一路的顛沛流離讓花玲瓏以為結果便是結局。
可蕭明月神色無比堅定,她說“一個人的長命與富貴終是有儘頭的,春暖既然能抽新芽,寒冬亦可大雪折枝,那闞吉不過是個凡人罷了,若真要爭,他還能爭得過天地嗎?玲瓏,不到生命的最後,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少女霎時透骨酸心,淚凝於睫。
這條坎坷之路中,有人得以困境中尋得方向,也有人在道路方向的光裡迎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