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箋指著她們頗為惱怒,臨近的女婢也是倒了黴,被她戳了好幾下腦袋。
大抵出了氣後,銀箋這才放了人,繼而高聲說道“彆以為你們不是宮中女婢,我便管束不了你們,這長安城還沒有我銀箋管不了的奴婢!你們是陪著主子入苑受教,不是來享福的,主子辛苦著呢,做奴婢的難不成閒散懶惰,一覺睡到天亮不成!”
“家中主子若是能順利通過考校,你們自是與有榮焉,若是哪一輪拉下了,也不想想回家有你們好果子吃麼?一個兩個,還真當自己是主子親姊妹了,告訴你們,出身卑賤者,一日為婢,終身為婢。”
“該做要做,不該說不說,這路長著呢,都給我好好學!”
“今日若不記住我的話,將來入土連遣策都懶得記你!”
銀箋訓誡著,桑園緩緩落下一縷晨光。
官婢多次小心翼翼地提醒,銀箋這才收了陣仗。她捂唇咳嗽幾聲,而後官婢將桑園前殿的大門打開,讓女婢們挨個背上竹筐入園采摘。
蕭明月經過銀箋身側的時候,餘光瞧了幾眼,發現其麵龐微腫,眼底有青色,一雙薄唇也不似旁人紅潤。
好大的火氣。
蕭明月跟隨人群進入前殿,而後再穿過一扇門,方才來到桑園。
桑園偌大幾乎瞧不見儘頭,早春的桑葉嬌嫩,枝乾也不高,恰好能空出道來任人行走。蕭明月走入一道,順手便摘下桑葉,而後她發現臨近的幾人折枝入筐,便說道“要摘葉子,不是折枝。”
有一女婢略顯羞愧,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采摘。
蕭明月掐了葉莖,抬手遞給她們看“簡單,就這樣。”
女婢有樣學樣,摘了桑葉放入筐中,而後幾人效仿,順手了便埋頭乾活。三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手快的人半個時辰便能采摘完成,再慢些地也得要一個時辰。但不知為何,銀箋自她們進入桑園後便沒有再出現,任憑她們自由操控時辰。
蕭明月沒有采摘過桑葉,但以前在憉城的清河鄉,她同陸九瑩見過嬸嬸們采摘。畢竟行過商乾過活,手腳甚是麻利,三筐摘好後,蕭明月前後背一個,手中提一個,然後按官婢的提示前往蠶室。蠶室離得不遠,約莫兩裡路。
與蕭明月同行的有不少人,她們在蠶室將桑葉交給官婢的時候,官婢查看了幾個筐子,說道“凡是沾上泥土的,抑或折枝的都不算數,要重新摘。”
官婢甫一說完話,就見人群中有兩人爭執起來。
蕭明月探頭望去,是先前同自己一道采摘的小娘子,此時她按住竹筐,軟聲說道“這是我的……”
“分明是我的!”
後者聲音嚴厲,蕭明月也認識此人,是陸玥的女婢。
“你的筐中有折枝,我沒有,適才你一聽折枝……”
“胡說!我根本就沒有折枝,都是一片片摘下來的!”
“不……”
“給我!”
陸玥的女婢將腳下的竹筐擺好,頗為氣盛地昂起頭來,她特意說道“我乃城陽王府中人,你是哪來的?我的筐子就在腳下,你的不也在腳下嗎?”
“你的才是我的筐子,我摘得乾淨,手指也磨破了……”小女婢說著便哽咽起來。
“難道你磨破了手便想搶我筐子不成?”
“嗚……”
官婢並不理會二人的爭執,隻是讓過關的人放下桑葉自行離去。蕭明月本想就此離去,瞧著小女婢縮在那裡委屈不已,雙手指尖確實有些發紅。她上前看了看,筐中折枝不算多,挑揀一番再采摘些新葉便好。
“諾,我的給你。”蕭明月將竹筐交換,而後她說,“彆哭了,下一次看好自己的筐子。”
“不,不……”小女娘擺著手,眼淚簌簌落下。
“你的手都破了,我摘得比你快。”
此時陸玥的女婢已經交工,她遠遠睃了蕭明月一眼。
收桑葉的官婢出聲催促,蕭明月與小女娘換了筐子之後特地問了一聲“是否可以重新采摘?”
官婢看著她點了點頭。
就此,蕭明月重新返回桑園摘滿了三筐。交完工後,蕭明月也沒察覺出采摘桑葉究竟是不是在考校女婢,直到回了雲滄苑。
陸九瑩跽坐於食案旁,看著漆木碗中的清水,再瞧瞧蕭明月。
蕭明月熱汗涔涔,端起食案上清水便喝了下去,而後長長一聲喘息“阿姊吃早食了嗎?”
陸九瑩搖頭“沒有。”
“為何?”
陸九瑩眨著一雙明眸,頗有意味地說道“若世夫人身側的銀箋女官來通報,貴女們有無早食,要看女婢的考校。”
蕭明月頓覺有不好的預感。
隻聽陸九瑩又說“聽聞你適才沒有順利采摘桑葉,我便沒有早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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