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月與陸九瑩站到一處,等來沈媗和杳杳,還有王清君。
王清君十分客氣,先是詢問過陸九瑩是否能一道玩耍這才走了過來。而後她與蕭明月凝眸相對時,眉眼清澈明亮,絲毫沒有貴女的驕矜,二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幾人攜伴行至高坡處,看著蕭明月和杳杳放起風鳶,待風鳶飛得穩當後,線頭便輪流由貴女們拽著。
沈媗與王清君許是沒有這般肆意過,起初二人奔跑時略有拘謹,而後見四下無人方才放心追逐。
陸九瑩一直沒有上手,她見杳杳喜愛得緊便想讓其再玩一會。杳杳也確實不想鬆手,她口中不斷地喊著“明月姊姊快來”,儼然忘了自己是他人之婢。陸九瑩與沈媗相視一笑,皆未多言。
杳杳鬆著絲線想讓風鳶飛得更高些,卻不想手下一滑,絲線快速抽動又猛地一擲,隻見天上的風鳶脫了線正往高處飄去。
“呀!”杳杳急了,指著風鳶的方向說,“飛了!”
蕭明月抬眼一瞧,風鳶原本乘風而行,可下一瞬便見它仿佛被什麼物體擊中一般,陡然旋落直轉而下。
“待我去尋!”
杳杳說完便往坡下跑去,她想要穿過茶園小道到高坡的另一麵。這段距離肉眼瞧著不過一寸之長,但真要踏步而行定要費些時間。
蕭明月不放心杳杳一人去尋,她衝遠處的陸九瑩揮了揮手,又示意風箏落下的位置,方才動身去追杳杳。
杳杳未走茶道,徑直踏過茶樹往坡下而去,約莫一刻後,她率先尋到了風鳶。
茶道中有一女子正擺弄著彩色風鳶,杳杳見狀連忙趨步上前“我,我的……”說罷她伸手去拿,卻不想那人將風鳶緊緊攥住。
杳杳見人身著苑中官婢服飾,又與自己年紀相仿,遂而和氣解釋道“這是我適才丟的風鳶,勞煩娘子歸還於我。”
“你怎知是你的?”
官婢出言很不客氣,杳杳細眉微蹙,有些惱意“我的風鳶我自能識得呀。”
“可這隻風鳶是我的。”
“你胡說!”杳杳最見不得人睜眼說瞎話,她要搶過風鳶證明自己的話是真的,“這上頭繡的是芙蓉鴛鴦圖,用的是楚郡的青絲!”
“青絲又如何?長安青絲多著去了!”
“我既能說出圖案與布料,證明這東西就是我的,快還給我!”
“不是你的為何要還?”
“怎的不是我的?我看分明是你撿著東西想占為己有!”
“胡攪蠻纏,我偏不給。”
“誰胡攪蠻纏啦!”
杳杳與官婢爭執起來,兩人拽著風鳶都不鬆手。
此時茶道中傳出一聲清冷之音“爭什麼爭?”
許是適才跑得急了,杳杳並未發現茶道中竟然還有兩人。
杳杳抬眸望去,出聲的是個年歲較小的女童,她梳著雙環髻,髻上簪著的小金珠璀璨拽動,旁側還站著一位身著淺衣的女娘。
那女娘臂彎挽著竹籃,一張未施粉黛的麵容驚為天人,杳杳盯著貌美女娘入了神,得了女娘笑靨,她竟然有些紅了臉。
黛藍將手中新采的茶葉放置籃子中,道了聲“吵死了。”
林夫人唇角噙笑,她翻動著籃子裡鮮嫩的葉子,不出一言。
黛藍來到官婢身側,看了眼適才自己用袖箭射下來的風鳶,她抬起稚氣未脫的臉頰,質問杳杳“誰叫你到這裡來的?”
杳杳沒回神,被官婢伸手一推這才作聲“我,我是來尋風鳶的。”
黛藍一把奪過風鳶來,此鳶色彩鮮妍,精致漂亮,奈何林夫人不喜上頭的鴛鴦,所以適才她射下來後,林夫人隻瞧了一眼便賜給了隨從官婢。
黛藍聲音尖銳,語氣不悅“你說是你的,可是上頭寫你名字了?”
“這……”杳杳著實氣惱,心下想著這都什麼人,她說,“誰會在風鳶上寫自己的名字?”
“那便不是你的。”
“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
黛藍眯了眯眼,回道“我就是沒道理,你能怎麼樣?”
杳杳正委屈著,聽見身後有人喊自己,她轉頭一瞧是蕭明月來了,頓時變得目光炯炯,氣勢大增。待她再回頭看向黛藍和官婢時,一副俱不怕事的模樣。
蕭明月在走入杳杳所在的茶道時,便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
直到臨近幾人,那股香氣越發濃烈。
蕭明月初次得見林夫人容顏並未有所驚歎,她見過婦人無數,都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故是世間罕有,方為仙姿。但若說美人,比林夫人還要美的女娘,當屬鎮北侯府的陸姩。
林夫人與陸姩相比之下,就如皓月與螢燭,不可同日而語。
蕭明月的目光暗暗探尋著林夫人,終是確定自己嗅到的味道來自蘇合香。
這是一種生於西境的異香,傳言可辟一切不正之氣,有起死回生、駐顏益壽之效,行商旅人亦稱返魂香。
此香香氣馥鬱,價格昂貴,一般行商貿易間輾轉販賣的蘇合香隻能達到五分濃鬱,大都勳貴也討不到純正的香。若想尋到十分濃鬱的蘇合香,隻能從西境向大漢敬獻的貢品中找尋,也就是皇室才會有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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