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蘭。
聞言這個名字是潔淨、明曜的意思。
蕭明月隻覺名如其人,清雅絕塵,看到阿若蘭的第一眼便覺上天偏愛此女。
阿若蘭穿著一襲紅衣立於城門之下,如同幽蘭獨立,冰清玉潔,姍姍來遲的春絮輕輕飄落在她的發絲上,如同晶瑩的雪花,與那烏黑發亮的長發交織在一起。儘管沙塵四起,但她站立的身姿卻是那麼從容不迫,遠看客人策馬而來,輕輕頷首致以問候。
如果說陸姩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那阿若蘭就是唯一的神物。
膚若冰雪,顰笑空靈,美人在骨不在皮,她骨子裡透出的是不可方物的天仙骨相。
美麗的人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蕭明月下馬走近阿若蘭,凝視對方優雅之態,略有一絲沉迷。
“蕭娘子。”阿若蘭漢話清晰,淺笑著,一雙清澈的眼眸像海水一般藍,“我是阿若蘭。”
“公主。”蕭明月斂回神色,望著她微微頷首。
“我早聞安寧公主身側有一位貌美的侍女,今日一見同我想得不太一樣。”阿若蘭也往蕭明月走近了些,看見了她因乾燥而皴裂的臉頰,“我所熟悉的女子當中,能文者數不勝數,擅武者大有人在,而像你這般文武兼備,智勇雙全的女子卻是極少見。明月吸引人的地方絕不僅僅是好看的皮囊,美人在骨不在皮,何況這骨中盛的是大江大河。”
麵對突如其來的讚譽,蕭明月明顯一愣,兩人初次見麵,但很顯然,阿若蘭對她的情況了如指掌。她雖說識人無數,可阿若蘭表現出的真摯卻讓人些舉棋不定。腹中想好的回敬之詞最後說得很是純樸“公主過譽了,公主真心實意讓人惶恐。”
阿若蘭彎了彎眉眼,溫柔問道“你不是這般容易被驚嚇的人,明月,你我初次相見,是否願意隨我入城休整?”
這一邀約讓人警惕。
霍宴腳尖踩雪,出聲以示提醒。
蕭明月說“多謝公主好意,我需要快馬趕回赤穀,今日不便留宿城中。”
“你還是留下吧。”阿若蘭堅持此意,說道,“你們若不留宿城中怕是性命難存。”
蕭明月斂眸“公主何意?”
“漢家和親使團曾途經此地,你應是知曉當時奴隸聯合發難一事,紅泥城自此淪陷,城主被殺於深林,至今不知凶手是誰。對了,你們還不知城主的身份,他其實是匈奴王的第九子,也就是我的兄長。”
蕭明月與霍宴皆凝神聆聽,阿若蘭繼續說“九兄大我二十餘歲,行事有些愚昧,他將西海治理成如今混亂的模樣讓阿克耶很不滿意,現在他死了,阿克耶便讓十二兄前來管轄。我十二兄從小在刀口下長大,性情暴烈,他不喜歡漢人,對漢家使團也充滿敵意,你們也曉得,大漢與漠北之間多有齟齬,其間微妙我不必贅言。”
蕭明月下意識想要言語反擊,繼而又按捺下去,她問“公主言下之意可是想說你十二兄對我們起了殺心,既然如此,我為何還要進城送上門去?”
“自是有我守護,他便不會動你。”
“公主為何要幫我?”
“因為接下來的路我們要同行。”
蕭明月心一沉“公主要去赤穀城?”
“正是。”
“敢問公主此行所為何事?”
阿若蘭望著她,認真說道“嫁人。”
果不其然漠北有了動作,隻是蕭明月和霍宴都沒想到對方會如此迅速。
“我誠心誠意邀你入城休整,為此願意以性命為誓,絕不會讓你在夷州地界受到任何傷害,你們的回程之路由我來守護。”
蕭明月略有沉默。
阿若蘭的話不難分辨真假,匈奴人再次占據夷州,她與霍宴繼續上路必遇禍事,阿若蘭此時伸出援手確實沒有暗中作梗的必要,可這相助是救險,也是隱患。
權衡再三,蕭明月回道“公主這般有心,若我們再拒絕,倒是不知所謂了。”
阿若蘭與之凝視“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樣的。”
蕭明月與霍宴進入西海紅泥城,阿若蘭遵守承諾,將他們保護得十分周全。
那夜,蕭明月並沒有安心入睡,她抱著赤月和衣而臥。
她有種預感,阿若蘭一定會來找她,果不然,阿若蘭適時敲響了房門。
院中明亮又寂靜,阿若蘭還是提著一盞燈照亮腳下的路,隨後二人坐在一處周正的蘆棚底下,腳邊擺的都是紅泥製作的瓦罐。
阿若蘭看了看周圍的布景,同蕭明月說道“我九兄是個不太講究風趣的人,蘆棚算是稍微雅致的休憩之地,我同十二兄說了,以後還是要參照漢家庭院,多修些漂亮的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