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世_明月如故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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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世(1 / 2)

他們順著芳陽宮的主道慢慢走著,並沒有避諱城中百姓。來往眾人發現二人牽手無不詫異,可都不敢去直視探究,待人走遠後方才竊竊私語。

蕭明月原本想好了說辭,正當她詢問時,阿爾赫烈突然說道“阿若蘭不是匈奴人。”

“她不是匈奴公主?”

“她是公主,但不是匈奴公主。”阿爾赫烈慢聲訴說著,“從中原進入西境可通南北中三道,南北兩道多有城邦和綠洲,而中道則要跨過無儘荒漠,三道的交彙處曾有一城邦,名為阿樓州。”

蕭明月思索一番“阿樓州……未曾聽聞。”

“阿樓州與月靈州一樣都已亡城,月靈州於爭鬥中被漠北所滅,阿樓州則是因內訌分崩而被其他城邦所瓜分,從那時起阿樓州的貴族皆淪為奴隸,他們同普通奴隸一般被販賣到南北兩道。阿若蘭那一脈是嫡子嫡孫,前兩任君王與墨州交好受到了庇護,隻是可惜所有女眷難有此命,全部販賣流轉於二十幾個城邦,到了阿若蘭這一輩最終定居漠北。如你所見,阿若蘭貌美且妙手,匈奴王很是喜歡便收為義女,還賜她棠棣部三千兵權。”

原來阿樓州的過往竟這般淒涼,蕭明月有一點不解“我見過墨州王,他確實是個正道之人,可為何護得住兩任君王,護不住女眷呢?”

“這與阿樓州一妻多夫的風俗有關。墨州王再是有心相護,也無力與全西境的男子抗衡。”

一妻多夫,這當真是個千古奇聞,難怪阿若蘭上一次邀宴會讓那麼多男侍近身伺候。

饒是處事不驚的蕭明月也不禁紅了耳朵。

阿爾赫烈早已察覺出她的心思,故意說著“蕭娘子是否覺得一妻多夫甚好?”

蕭明月也不忘回擊“右將軍似乎也很享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二人輕笑。

蕭明月此時又道“阿若蘭確實貌美如天人,不知你剛才說的妙手是指?”

阿爾赫烈停下腳步“你難道看不出她心術如何?”

“初見覺得她秉性單純,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能在虎口活下來的綿羊怎會單純,今日她入北煙殿,他日主位何處就不好說了。”

阿爾赫烈的話有幾分隱喻,但蕭明月更多的是聽出他對於阿若蘭的忌憚。

“你與阿若蘭,一個在漠北,一個在烏州,是如何相遇的?”

“我曾在漠北生活過多年。”

蕭明月一臉訝然。

阿爾赫烈的目光如同手中燭火般漸漸黯淡“渺渺,我的舊歲皆是暴雪,唯有此刻是驕陽。你想聽,我便說給你聽。”

阿爾赫烈帶著蕭明月登上城樓,遙望昏沉黑暗的北方。

天上明月手中燈,燈下伊人渡南風。

二人手掌緊握從未有片刻鬆懈。

“十五歲的那年是我窺見人性最黑暗的時刻。漠北三大部族因茂枝部的背叛而分崩離析,玄英投誠武帝不再為匈奴王所用,是以其麾下擅長近身作戰的‘鷙兵’而遭到誅戮,不厭部向來訓不出武力強者,所以棠棣部整合三部之力,抓取西境諸州身強力壯的男子以供‘鷙兵’練功,我便是在那時被父親扔進了馴養的牢籠。”

隻聽馴養,便可窺見刀光。

阿爾赫熱平和地說起自己的生父,仿若一場旁觀苦難的看客。

“西境諸州無人敢反抗漠北,我與茂枝部、不厭部中的士兵,還有諸州最低賤的奴隸們皆淪為刀下之俎,想要活命就要不要命地與‘鷙兵’廝殺,奴隸死,可練就‘鷙兵’近身作戰的能力,我們活,就代替他們成為新的‘鷙兵’。”

蕭明月心中悲痛,她說“匈奴王如此殘暴,你父親也是無法反抗。”

“他不是無法反抗,而是樂於如此。父母之心,並非人皆有之。”回想過往,阿爾赫烈輕蔑笑之,“父不慈,母不愛,於是我成了草原上人人唾棄的雜種。牢籠隻是一扇緊閉人心的門,他們向我揮來的刀劍才是腳下荊棘。”

蕭明月向來口齒伶俐,可此時麵對阿爾赫烈竟不知該如何對話。

她的心緊緊揪著。

“阿若蘭在我成為‘鷙兵’後向匈奴王討要在身側為侍,但是她卻暗中將我送到了不厭部。不厭部擁有漠北、西境包括中原最強大的消息網,那一年夏,我奉不厭部主上之命進入西境北道,在臨近銀月關的居州探尋到北道欲攻涼州,隨後遇見棠棣部的士兵開始大肆圍剿、侵略邊境的漢民村。我便是在那時遇見的你。”

說到二人身世信息的交彙點,蕭明月屏息凝神。

“你一直想知道我因何棄你而去,彼時北道諸州各懷鬼胎,棠棣部在前,不厭部隨後,我借機脫離了不厭的掌控改道烏州,故而不能與你同行。”隨即,他又解開蕭明月內心疑惑,“你當時出現在邊境隻有兩種可能性,其一,是銀月關漢民村逃亡的村民,其二,是西境諸州的流民。究竟是東來,還是西去,你一點都記不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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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月搖搖頭“我將你與哥哥蕭祁雲混淆不清,事關陳年過往完全記不得。但是魏後說過,蕭祁雲應當還在西境抑或漠北,隻要找到他,過去一切或許便能知曉。”

“我在不厭部的時候暗中建立了自己的消息網,蕭祁雲的事情在你出關前我已讓人去尋,且耐心等待。”

“我知尋人不易,你也並非無所不能,莫要強求。”

蕭明月意有所指,阿爾赫烈知道她的憂慮,說道“阿若蘭與不厭部的主上奈我不得,至少目前他們在與匈奴王的抗衡上與我是一致的。”

“阿若蘭不是匈奴王親女,那匈奴王會十足信任她嗎?”

“那個人除了自己,誰也不會相信,任憑阿若蘭如何圖謀,匈奴王都會留有後手。”

阿爾赫烈隱約有些猜測。

“屆時烏州恐又生風雨。”蕭明月尚有親朋會珍惜自身,但對於阿爾赫烈她忍不住相問,“雖說生死一世,但人總歸要有歸途,你還會回到父母的身邊嗎?”

“棄我去者絕非我的歸途。”

他的回答沒有一絲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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