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銀錠收好,起身就要攬年輕人的肩膀。
哪知後者伸出食指非常不滿的敲擊賬本“彆想著套近乎,趕緊把小爺的名字記上。”
老頭也不覺尷尬,喜笑顏開坐下後問道“小爺尊姓大名?”
“陸二寶,二比的二,寶氣的寶!”
年輕人看上去是在自嘲,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在罵老頭。
周邊圍觀的客人們笑得前俯後仰。
這麼多人發笑,老頭麵子有些掛不住。
可十兩白銀屬於是相當高的禮金了,他也不敢多說,隻得默默在紙上寫下年輕人的名字,同時目送對方一瘸一拐的走進阿古金家的大院裡。
“真特娘的邪乎,一個瘸子憑什麼這麼有錢?”
老頭覺著奇怪,情不自禁就往鼻孔裡伸手指,不多會便摳出一大坨鼻屎。
見客人們笑眯眯望著他。
他急忙將鼻屎抹在桌子上。
“都彆特娘的笑了,下一個!”
晚飯非常熱鬨。
除了堂屋裡棺木旁無人外,阿古金家的廂房和院子裡都擠滿了人。
百年前引進茶葉時,茶樹鎮來了不少傳授種茶技藝的楚人。
這些人有一部分定居在了這裡。
所以今晚來吊唁的客人裡,有許多都是楚人麵孔。
這也導致陸天明就顯得不那麼紮眼了。
不過他也絕非完全沒有畫麵,畢竟帥氣和腿瘸這兩個特點,還是有人注意到的。
“陸二寶,你跟阿古金大哥什麼關係啊?”
坐在旁邊的大娘,一邊啃著羊肘子,一邊用看耕牛的目光望著陸天明。
陸天明微微彆過身子,愛搭不理道“遠房表弟!”
“喲,你這房也太遠了些,怎麼長成楚人的模樣了?”
“表弟,聽得懂嗎,表弟!”
“表弟怎麼了?”
“我爹是楚人,所以長這樣不是應該的?”
陸天明非常無奈的挪了挪屁股,生怕大娘閒著的那隻手一不小心就伸過來掐他的大腚。
那大娘自討個沒趣,便沒有繼續打擾,不過目光始終如癡如醉。
大娘在看陸天明,陸天明卻在看男人。
坐在他對麵的年輕男人,穿著雖然樸素,可是氣質絕佳。
不過有一點令人感覺奇怪,那就是男人明明看著很年輕,但眼角和臉頰上卻有幾處不容易察覺的皺紋。
男人奇怪的還不隻是麵容。
還有他的行為。
彆人要麼專注於食物上。
要麼專注於稍有些姿色的活人身上。
而他不一樣。
他的注意力,始終都在死人身上。
更準確一點說,是在裝死人的棺材旁的紙人身上。
興許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
年輕男人猛地轉回頭。
可卻沒有任何發現。
他盯著對麵低頭扒飯的白衫秀才看了片刻。
見對方吃起飯來猛得像頭餓肚子的野豬。
他便將目光移開,隨即揉了揉眼角處。
緊接著,他麵上那些原本還能看出些微端倪的皺紋,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