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薑雲茵正坐在屋中刺繡。
嘶~
針尖刺破了她的手指,一滴殷紅的鮮血冒了出來。
還好她縮得快,沒有汙染這幅即將完成的繡品。
“怎麼了,姑娘?”端著食盒的櫻桃走進來,急忙放下手中東西上前詢問道。
把手指放進口中,薑雲茵搖搖頭。
“沒事!”
不知為何,她這心中總是想著下午聽到的那話。
“櫻桃,你派個人去問問妙心回來了沒有吧?”
她這一個下午都心神不寧,恐怕還是跟這事兒有關係。
不得到答案,她心裡平靜不了。
櫻桃乖順點頭,趕緊給她擺好飯菜,“行,姑娘您先用飯,奴婢馬上找人去問。”
薑雲茵幽幽的歎了口氣。
過了半個時辰,前去善春堂問話的小廝回來把消息遞給了櫻桃。
得知郭妙心還未回家,一晚上,薑雲茵都睡的不好,翻來覆去醒了好幾次。
天蒙蒙亮,她就起來了。
一早派去善春堂的家丁回來說,郭妙心仍舊沒回來,薑雲茵徹底坐不住了。
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她親自奔向善春堂。
此時尚早,善春堂還沒有開門。
好在,郭仁修已經起來了。
得知薑雲茵的來意,郭仁修臉色羞愧。
他也是這時才反應過來不對勁,擔憂的攥緊了衣袖。
瞧他都乾了什麼,爹娘出門時把妙心付托給他,結果她這麼久都沒回家,他還未曾察覺。
在從薑雲茵口中得知,自家妹妹很可能上了那座崩塌的大山時,郭仁修徹底慌了,六神無主的在屋中團團轉。
薑雲茵被他轉得頭暈,跺跺腳,表情焦灼,“郭大哥,你還等什麼,我們趕緊去找妙妙啊!”
難不成她們在家等著,妙妙就能回來了嗎?
少女眉頭緊鎖,一臉鬱悶的盯著郭仁修。
“對,你說的對。”郭仁修一拍額頭,神誌清醒了許多。
他穩了穩心神,連忙把店裡的夥計叫上,又換了一身方便在山間行走的衣服。
薑雲茵也想去,被他攔住。
“薑四姑娘,我們去就行了,你趕緊回府吧,有了妙妙的消息,我會第一時間告知你的。”郭仁修見她也要跟去,不是很讚同的拒絕了她的好意。
主要是她一個大家閨秀,要是跑去山上,萬一出了什麼事,他如何向她爹娘交代。
薑雲茵可不管那麼多,郭仁修是個不靠譜的,妹妹不歸家這麼多日,他也不關注。
等他去找到人,估計早就涼透了。
她知道妙妙被困在哪裡,若是她不去,這群人不知道要找到什麼時候呢。
她說什麼都要跟上。
郭仁修左右都強不過她,隻得把她也給帶上。
薑雲茵也不是傻子,她今早出門的時候還特意帶了兩個府中的嬤嬤,個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
到時去了山上,也不至於連累他們的行動。
一行人不再耽擱,趕緊套馬的套馬,牽驢的牽驢,一同奔赴梨花村。
薑雲茵坐在搖晃劇烈的馬車上昏昏欲睡,櫻桃把她圈在自己懷裡,讓她能夠睡的舒服些。
可薑雲茵並沒有睡著,隻是滿腦子思索著昨夜透過櫻桃,看到的畫麵。
不錯,薑雲茵是有金手指的。
有時候,她可以透過觸碰身邊人的皮膚,得知不久後將要發生的事情。
但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圍繞著她發生的。
昨夜臨睡前,她碰到了櫻桃的手,看到了郭妙心出殯時的畫麵,腦瓜子當時就懵了。
她也因此得知郭妙心是在山上被困太久,導致意外慘死。
她沒有死於山體塌陷,反而是被困在了山中。
聽說是被困在一個山洞中活活餓死的……
薑雲茵當然不會讓她死掉,果斷選擇了出手乾涉。
對她來講,每一次乾涉因果,都不會對她造成傷害,這是她最為慶幸的一點。
郭妙心是她相識多年的好友,她自然不會選擇坐視不理。
隻是山上山洞多,她也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個。
馬車搖搖晃晃的到達了梨花村。
薑宗洲穿著滿是泥濘的官袍在梨花村村口臨時搭建的棚子裡坐著歇氣,他一邊喝水,一邊擔憂的望著被泥石流淹沒的半個村落。
距離村子被淹沒,已經過去一天一夜了,挖出來的村民,沒有一個存活,皆是口鼻灌泥活活窒息的。
唉!
並且到現在,都才清理了不到一半的淤泥,他已經向上麵請派人手,隻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
餘光中,一道嬌俏的身影忽然進入他視線。
他回頭一看,眼神恍惚了一瞬。
這是一夜沒睡,夢見自家閨女兒給他送飯菜來了是吧?
嘶!
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喲,不是在做夢呢。
“雲茵!”他連忙丟下茶碗起身,一腳深一腳淺的走過去。
“爹?”剛下馬車的薑雲茵一愣,頗為意外的摸了摸鼻尖,有種被抓包的感覺,“您怎麼在這兒啊?”
看著她爹滿身泥濘,一臉疲倦的狼狽模樣,她連忙拿起手帕幫他擦擦臉。
“哎呀,彆擦了,彆把你的帕子弄臟了,爹一會兒還得去幫忙呢。”薑宗洲寬厚一笑,滿眼慈愛。
但是轉瞬,他又察覺不對勁,對著她嚴厲詢問起來。
“不是,你這丫頭不在家好好待著,跑這兒來做什麼?”
這裡剛發生了山體滑坡,危險著呢,出來玩兒也不知道選個好地方。
薑宗洲眼神一變,又瞪著旁邊的櫻桃,“是不是你把姑娘瞎帶出來的?”
櫻桃一噎,連忙擺手,“二爺……”
薑雲茵打斷他的詢問,看著旁邊正在救治的村民,麵露討好,“爹啊,您有沒有見過一個姑娘,比我大點兒的,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她來這兒附近采藥,好幾日都沒回去。”
“那是我朋友,她家裡都快急壞了。”
當然,她這隻是虛晃一槍,做足表麵功夫。
薑宗洲搖頭,小聲的對她說道,“沒有沒有,這村子裡的村民被埋了大半,跑出來的,都是帶著家裡的兒子,彆說什麼大姑娘了,小姑娘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