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凶徒欲要再對阿狸動手之際,尉遲煜出現,與蒙首人惡戰一場,兩人皆身負重傷。
最後,蒙首人帶著阿獼的屍骨逃走,而尉遲煜救下阿狸,將他帶回了狼瑪宗……
說完了虞族的過往,虞嶽顫巍著從湖畔站起了身,哀歎:“我們虞氏一族雖為幽暗修煉者,卻一直心慈性善,除了天生體寒不得不獵取獸皮製作衣袍裹身外,我們對一切都保持著溫善之心,卻偏偏要遭受滅族大難。哎,滄天不公啊!”
洛汐月靜靜坐在湖畔,衣袖早已被淚水打得透濕,眼睛也已經哭得又紅又腫。
她不敢相信阿獼竟然死得如此淒慘,更心疼阿狸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殘害卻無能為力,哽咽道:“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卻要承受無限的痛楚,沒想到阿狸哥哥心中竟有如此深的一道傷。”
“阿月,謝謝你。”虞嶽忽然對著洛汐月作揖。
“嶽大哥這是何意?”洛汐月淚眼朦朧地抬起頭,不解地看著虞嶽。
“虞府當年遭難時,小公子尚且年幼。他隻知自己無父無母,卻不知自己生父是誰,也不知自己娘親為何而死。我帶著他與阿獼四處流浪,一直以他少不更事,沒有承受之力與定奪之智為由,不肯將他雙親之事相告。直到今年正寒節,他生辰那日,我才如實告知了他。我想他這段日子一定過得很痛苦,幸好有你陪著他,虞嶽感激不儘。”虞嶽說完,再次對著洛汐月深深一拜。
洛汐月站起身,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鄭重地回他:“嶽大哥不必言謝,陪伴是相互的。我在陪著他,亦是他在陪著我。阿狸哥哥待我如血親妹妹,我也必定視他為嫡親哥哥,絕不相負。”
“嗯。”虞嶽欣慰點頭,“阿月,你隨我去衣鋪等小公子吧。”
“好。”洛汐月跟在虞嶽身後,走去了虞生不忘。
阿狸幾經周折終於尋到了風支竹與修七草回到了虞城。
他拿著一把仙草走進了虞生不忘,卻見鋪中隻有虞嶽一人。
“阿月又跑哪去了?”阿狸問。
“她…”虞嶽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不自然。
“嶽大哥,我已視阿月為親妹妹,才會帶她來找你。你若是不喜歡她,那我與她一起告辭好了。”阿狸不滿地皺著眉,又怨惱地將手中的仙草丟在了櫃台。
“公子誤會了。”虞嶽急忙解釋,“阿月她…”
“阿狸哥哥!”一聲親昵的呼喚打斷了虞嶽。
阿狸一愣,猛然轉身,見洛汐月正穿著赤羽靈袍站在通往後鋪的走廊。
身著紅衣的洛汐月明媚靈動,俏麗爛漫,滿眼星光地向著阿狸揮手微笑。
“妹妹…”阿狸呆呆地望著洛汐月,眼中瞬間彌漫起一層淚氣,隨即向洛汐月奔赴而去。
他將洛汐月擁入了懷中,淚水順著他的臉頰不斷往下滴落著,將赤羽袍的紅色打濕得更加豔麗。
此時的他早已不見了平日裡的冷傲,取而代之的是淒淒的悲痛與溫熱的悸動。
他緊抱著洛汐月,聲音哽咽:“妹妹,我阿狸的妹妹又回來了!”
“哥哥…”洛汐月淚眼朦朧地依偎在阿狸的懷中,輕聲地安撫,“哥哥不哭了,妹妹往後都在。”
“好,好…”阿狸淚如雨下,決然低語:“哥哥現在能保護妹妹了,絕不會再讓人傷害我的妹妹了!”
洛汐月起身,伸手擦去了阿狸臉上的淚水,“妹妹也能保護哥哥,我也不會讓阿狸哥哥再受到傷害了。”
“嗯,哥哥信你。”阿狸眼中淚光閃閃,心頭洋溢著從未有過的幸福。
虞嶽此時早已淚流滿麵,他遠望著一黑一紅兩個相依著的身影,好像見到了一百多年前那對天真無邪而又相親相愛的兄妹……
苗雪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阿狸了,她呆立在狼瑪中殿,感受著殿中阿狸留下的氣息,念念自語道:“公子,你到底怎麼了,你與師父究竟是怎麼回事…”
正寒節那日,阿狸從虞城回到了宗門,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陰厲又悲憤,更是冷寂得可怕。
他將自己封鎖了多日,之後不告而彆,不知去了何處。直到今日一直未歸,甚至連飛隼也探測不到任何氣息。
而尉遲煜從那日後也性情大變,變得愀然不樂,整日長籲短歎。
苗雪將一切看在眼裡,心急萬分。她曾向師父詢問緣由,可尉遲煜卻三緘其口,悶聲不告。
“總覺得來日方長,卻忘了時光荏苒,隻是一晃眼,這一天就來了…”這是尉遲煜在阿狸從虞城回來後說的一句話。
苗雪這幾日一直都在揣摩這句話到底是何意。
“難道師父與公子之間有著什麼往事過節?可是他們年歲相差甚遠,怎麼可能有過節呢?莫非…”苗雪忽然一驚,想起了師父對公子一直都十分關愛,堪比父親對親子,更是將阿狸的血海之仇當做了他自己的仇恨那般憎惡。
她有些懷疑阿狸與尉遲煜是父子,但是狼瑪宗有宗規,宗主與其繼任者隻能娶門中女弟子為妻,不得與宗門外人產生情意,否者便會被廢去靈力丟入沼澤,作為違反門規的懲戒。
想到宗規,苗雪急忙打消了心頭之念,“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師父一生未娶,我可不能妄加猜測!”
撇去了猜測後,苗雪又開始憂心起來,“如今師父與公子有了嫌隙,我該如何攏和二人呢?”
這時有探子來稟:“雪師姐,我在虞城探到了公子的氣息,公子應該就在城中。”
聽到阿狸的下落,苗雪激動不已,但是聽到阿狸現身虞城,她又更加憂急,立即匆匆趕去了聖狼大殿找師父尉遲煜。
尉遲煜這會兒正高站在大殿的房脊。
他反手而立,站於殿脊一角,遙望著天地相接處那一片神秘的綠意,眉宇間儘是憂愁。
苗雪飛身上脊,在尉弛煜身後靜站了許久。
她隨著師父的目光看向了那一片叢林,“師父,公子他回南疆了,又往虞城去了。”
“虞城…”尉遲煜輕喃,愁緒愈烈。
他所望的方向正是虞城所在,此刻他心中也正洶湧著那些沉痛的往事。
許久後,他開了口,“一切緣起虞城,也隻能相解於虞城,我曾膽怯逃避,現在是時候去懺悔罪過了。”
血舞扇驀然飛起,尉遲煜躍身而上,向著沉重之地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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