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揮手合上了玄影殿的大門,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中,他後退了幾步,抬起雙手合十在了額前。
他身體中的靈力開始向著額間的元神彙聚,強大的炙火靈氣猶如一股火紅狂風,將他的銀白長發與麟甲黑袍揚得飛起。
隨著紅光漸漸消散,阿狸的周身騰升起一股黑色濃煙,向著整個玄影殿漫延。
“幽暗靈力!”青禾、鐘離慕、蒼露齊聲驚呼。
她們直直盯著阿狸,感受著從他元神中爆發出的幽暗氣息,極其強烈也極其強大,已然到了超神境日界。
阿狸從黑煙中踏步而出,笑著走到了洛汐月跟前,“阿月,哥哥沒有撒謊,哥哥是幽暗元神,可不是傀器元神。”
洛汐月感受著全新的阿狸,輕輕一笑,默默點頭。
“你竟然是幽暗遊仙!”蒼露掌心彙聚起夢幻靈力,做出防備姿態,“百年前對千機穀下毒之人是不是你?你與假麵聯手,又究竟要做什麼?”
“百年前我修為尚低,就算千裡迢迢去了秋念莊,下的也隻是暈暈之毒,何來如此強大的靈力撂倒一群高境界的遊仙?”阿狸冷冷反問,又道:“更何況元神天成,不是我能自選。我阿狸雖與假麵結盟但無害人之心,隻是與你們一樣,有著不得不報的仇恨。你們被殺了一個師妹,我卻被屠了整整一族。三位前輩若是覺得幽暗遊仙萬惡難赦,不該心有仇怨,隻配天生受死的話,那儘管出手便是了。”
“幽暗元神,屠族…莫非…”鐘離慕若有所思,繼而豁然大悟。
她拍了拍蒼露,示意她放下防備,“不管是何遊仙,心性都有善惡,幽暗也不例外,阿狸既不作惡,那便不是我們的敵人。”
青禾不放心,擔心阿狸是知曉了洛汐月的身份,想利用洛汐月為自己複仇,便質問:“阿狸,你接近月兒,究竟有何企圖?”
“姨娘,我與阿狸哥哥隻是在水杏城巧遇相識,他沒有刻意接近我,也沒有什麼企圖。”洛汐月率先開口解釋。
“非也。”阿狸搖著骨扇,露出一臉深奧的笑意,“哥哥與阿月第一次確是巧遇,不過之後的賞月喝酒都是有意接近,所以我對阿月是有企圖的。”
洛汐月有些尷尬,不解地看著阿狸,語氣幽怨:“那你說吧,什麼企圖?”
阿狸認真地看著她,又是溫情一笑,“我圖的是與阿月的兄妹之情,圖妹妹能喚我一聲哥哥。”
洛汐月愣了,又很快豁悟,因為一直以來,與阿狸一起時,隻要自己喚他一聲哥哥,他就會很滿足也很溫柔。
她朝著阿狸甜甜一笑,奈何臉上又腫又痛,反而變成了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阿月這模樣,真是醜極了!”阿狸寵溺地說著,一副又心疼又好笑的模樣。
洛汐月聽聞收起笑,故意板起了臉,瞪著阿狸不說話。
青禾三人此時也都放下了防備。
阿狸恢複了正顏,輕撫著洛汐月的臉頰道:“阿月,十六後是冬末,冬末日是虞城的終盛節,哥哥此次來玄影閣就是想邀你去南疆共度佳節,你可願意隨我一起?”
“度佳節?”洛汐月從沒度過佳節,唯一與佳節有關的回憶是當初去天都城時巧遇的若陽節,那熱鬨繁華、安寧祥和的人間煙火氣息讓她記憶猶新。
她有些期待,卻不敢點頭答應,而是側頭望向了青禾。
青禾看著洛汐月紅腫的臉頰心有愧疚,又想到剛才與阿狸的誤會備感難堪,再想到洛汐月詢問青衣老者之事無法啟口,於是毫不猶豫地點下了頭,“去吧,切記萬事小心。”
洛汐月沒想到青禾竟會爽快答應,又吃驚又興奮,捂著臉歡躍不已,“謝謝姨娘!”
“那我們即刻出發!”阿狸亦是欣喜不已,立即換回了炙火元神。
幾人來到玄影閣大門,互相道了彆。
阿狸駕禦起骨扇,帶著洛汐月疾馳向了天際。
“阿狸,照顧好月兒,平安帶她回來!”青禾大聲叮囑。
“閣主放心,我一定照看好阿月!”紅光漸行漸遠,隻留下阿狸悠然一聲回應。
蒼露不解又愁慮,問:“師姐,為何同意讓阿狸帶走月兒,他可是幽暗遊仙!幽暗靈力會侵蝕修煉者心性,靈力越強心性越惡。阿狸他元神境界如此之高,月兒與他在一起不是很危險嗎?”
“露師姐放心,並非所有的幽暗修煉者都是惡人。”鐘離慕望著空曠的天際,笑意欣然,“阿狸他雖是幽暗遊仙卻是虞氏後人。虞氏一族修煉有方,從未出現過心性邪惡之人,是這滄海中最溫善的幽暗遊仙。而且當年的虞城主虞煬還是藍逸師叔的友人呢。”
“虞氏確實溫善,隻是對靈獸除外,他們可是靈獸殺手。”青禾微笑道。
看著意味深長的兩人,蒼露心知無需操心洛汐月之事,於是搖了搖頭,“瞧你們二人的模樣就知道是我多心多慮了,我呀,還是安心去藥樓捏丸子吧!”
蒼露說完返身回去了藥樓,青禾與鐘離慕也一起回到了玄影殿。
“沒想到阿狸竟是當年藍逸師叔口中的那個孩子,難怪他如此在意兄妹之情,又對月兒如此相待,必定是將月兒當作了自己那個妹妹了。”鐘離慕說道。
“是啊!”青禾麵露釋然,“露師妹當年的銀鈴流蘇應該就是藍逸師叔取走的吧,不過能用銀鈴流蘇保得虞氏後人安寧,倒也值得。”
“藍逸師叔如今消失無蹤,這已無從考證。但我記得露師姐流蘇失竊那日師叔確實回過閣,還與我絮叨過一句話,說竊得安寧,保之安寧,心也安寧。我那時不懂何意,今日倒是懂了。”鐘離慕笑道。
“安寧二字寥寥幾筆,卻有萬般不易,希望月兒也可以守得她的安寧。”青禾望著殿外夢影樹上的積雪感慨又祈願。
鐘離慕順著青禾的目光望向了夢影花,突然說道:“師姐,我昨日想到了一個法子,既可以讓月兒施用月神之力解忘川之毒,又能保護她的月神不被人識出。”
“是何方法?”
“半啟月神之力,不啟月神之氣。”
“月神之力與月神之氣都被流光之印封印,要麼一起封印要麼一起開啟,如何才能半啟?又如何才能將它們分開?”
“動一動流光之印。”鐘離慕嫣然一笑,告知了青禾一些關於流光之印的發現。
鐘離慕近來一直在藏書樓暗室翻閱典籍,也十分幸運地從一冊龜甲骨冊中找到了關於流光之印的記載。
她得知流光之印與其他封印不同,是由兩片羽翼組成,若能將羽翼解一留一,那解開的那片羽翼就能釋放出足夠治愈的月神之力,而留下的那片羽翼依然可以封印回憶,然後壓製氣息。
青禾聽聞欣喜萬分,“太好了,若是真的可行,那往後月兒施用月神之力時就不必再承受開啟與解除封印的痛苦了。”
“而且那些回憶往事也依然會沉睡在封印之中,她也不必再去開啟回憶之痛了。”鐘離慕接著道。
兩人說完相視而笑,心情大好。
殿外的夢影樹上,夢影花冰瑩,它們不久後便將迎來春日,迎來明明朗朗的春光,可以迎春昂揚,蓬勃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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