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邱。
夜間已過子時,今日是朔日,是甜春,也是洛汐月與瀾離夜成親的吉日。
杭不凡剛過子時便來到了沉池居與鄭齊山換崗。
鄭齊山值守了一個午後加上一個子夜,已經十分困乏,杭不凡來了後便急急回去了寢樓。
杭不凡望著夜空獨守在沉池居外,靜心等候著洛汐月前來。
寅時,雪翼的啼鳴聲還未響起,孟涼就來到了水苑道場。
他麵色憂慮地與杭不凡招呼了一聲,然後匆匆踏入了沉池居,向著寒潭急步走去。
很快,一股隱隱的血腥氣息傳來,而潭邊的小道上丟著一件玉色錦衣,其上還染著大片的鮮紅。
寒潭中寒氣繚繞,潭水上籠罩著一個冰瑩透亮的結界。結界中漂浮著一塊巨大的寒石,軒轅律羽赤裸著上身打坐在石上凝神自療,他渾身是傷,血腥得觸目驚心。
“月兒呢?”軒轅律羽睜開眼,虛弱開口。
孟涼有些為難,遲疑道“她…一直與阿夜在一起,我…”
“孟涼,我真的很想見月兒一麵,你帶我去找她…”軒轅律羽掙紮著欲要起身。
“小龍首,你還是先療傷吧,等你傷勢好一些了,我再帶你去找她。”孟涼急忙製止,又謊言安慰他“明日才是塑日,月兒與阿夜明日才成親,以你現在的傷勢,就算見到了月兒也帶不走她的。”
軒轅律羽本就傷重無力起身,隻得坐回了寒石,“好,那我明日去找她,然後帶她離開這裡。”
孟涼沒有說話,隻是愁著眉,愁著眸,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多久,沉池居門打開,孟涼一臉悵慮從內走了出來,在道場上與杭不凡輕聲道“不凡,不管小龍首傷勢如何,都不要讓他離開沉池居,切記。”
杭不凡有些猶豫,最後點頭“是,大師兄。”
交代了杭不凡後,孟涼便離開了。
他走後不久,鄭齊山的身影出現在了道場。
“不凡,你去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來值守。”鄭齊山走近沉池居道。
“不用,今日沉池居都由我來值守!”杭不凡擺了擺手。
鄭齊山聽聞突然警惕起來,斜眼盯視著杭不凡,“不凡兄,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齊山兄多慮了。”杭不凡拉起衣擺坐在了石階上,悶聲地傷感,“昏時月兒就要成親了,我現在無心做任何事,還不如守在此做個門神好了。”
聽到杭不凡這番言語,鄭齊山即刻放下了心。
他坐到杭不凡身側,安慰道“我不是與你說了嘛,來日方長,萬事可變。尤其是女子之心,更是變化莫測,我覺得月師妹遲早會忘了軒轅律羽愛上阿夜的,你就彆擔心了!”
“你呀,根本就不懂女子,女子之心,可是執念得很!”杭不凡瞪了一眼鄭齊山,想到昨日洛汐月哭泣無助的模樣,他忍不住心疼。
“我向來隻與你出雙入對,自然不懂女子。”鄭齊山沒好氣地回。
他從未經曆過情緣,也不喜歡與女子相處,最愛的便是隨杭不凡一起。
“我才沒有與你出雙入對呢!”杭不凡故作嫌棄,又伸手推了推鄭齊山,“你快走吧,彆在此浪費時辰了,門神一個足矣,多了反倒顯眼。”
“說得有理,那我還是去有用之地吧,今日穀中可是需要人手的很。”鄭齊山起身踏步離開,幾步後又返身折回,鄭重地交待,“不凡兄,你好好看守,千萬不要胡來,今日大喜,可胡來不得!”
“去去去!”杭不凡甩甩手,“我哪有心情胡來,再說我又能胡來什麼,你趕緊走吧!”
“行,那你就好好做門神吧。”鄭齊山終於放心地走遠了。
鄭齊山離開後,杭不凡鬆了一口氣。
他一臉悵然地坐在石階,就這樣一直從晨黑坐到了破曉,從繁星稀落等到了烈陽升起。
“月兒,為了你往後能過得開心,我可以做任何事…”杭不凡靜靜地看著朝光從山間散開,直至鋪滿整個山穀,心中暗暗決意……
琴瑟居中有一單獨小間,位於正房左側,本是留作居主幼子所用,今日卻已有人入住,那便是柳夏。
柳夏躺在榻上沉睡著,雨煙坐於床沿,為她捏蓋著被衾。
這時,房門打開,孟涼輕步走入了房中。
“孟師兄。”雨煙立即起身相迎,“你可去過沉池居了?小龍首傷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