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紐約,撒旦_金錢玩家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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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紐約,撒旦(1 / 2)

走在1950年的街頭,如果大喊一聲“美帝國主義即將崩潰”,大概沒有人會站出來反對,反倒會有人站出來聲援。

戰後引發的報複性消費熱潮已然消減,絕大部分的美國家庭消費潛力消耗一空,儘管有不少人站出來發表中心思想為“積極消費”的言論,企圖再次點燃美國人民的消費熱情,但口袋被掏空的美國人隻能回以豎起的中指。

事實上,怎麼花錢從來不用旁人教,這是與生俱來的本能,當消費熱情無法煽動的時候,需要冷靜想一想便秘豬吃了瀉藥還不拉,是否有許久沒喂食的可能。

有這麼一幫美國經濟專家,生平就愛乾兩件事,第一件是唱衰美國,核心是美國要完蛋了,不同之處是時間節點,有的說十年,有的說五年,第二件是雞蛋裡挑骨頭,對白宮、州府頒布的刺激經濟政策哪哪看不順眼,不挑出一點毛病不算完。

說好聽點,這種人屬於魏征之流,死了也不得安寧,屍骨會被挖出來挫骨揚灰,文雅一點叫愚公,直白一點叫傻缺,可是不管叫什麼都好,冼耀文挺喜歡看他們發表的文章。

曼哈頓的午後,彼得·魯格牛排館。

冼耀文沐浴在和煦的陽光裡,雙手切著牛排,目光盯著放置在桌上的合訂本,研讀著約瑟夫·熊彼特提出的“創造性破壞”理論。

忽然,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循著熱氣看去,玻璃窗外有一個手裡握著小提琴的中年人正盯著他的牛排。

“給他兩美元。”他衝戚龍雀說了一句,又對著玻璃窗做了一個《卡農》的口型。

沒一會,戚龍雀把錢送了出去,中年人也如約拉響小提琴。

美國在戰時爆發出的工業潛能令整個世界咋舌,但戰後不可避免的麵臨把不必要的工業生產能力給關閉的選擇,在戰爭期間,男人上戰場,女人進工廠,有了一幅詭異的和諧畫麵。

戰後,工廠關停,崗位減少,女人麵臨上千萬退役歸來的男人與她們競爭工作崗位,失業潮先席卷到女人,然後到男人,馬歇爾計劃雖然給美國工業品贏得一個輸出渠道,但無法消化所有的產能,堅持了三年,終於在1948年迎來了高失業率,於去年到達高峰。

7.6的失業率,看數字已然不少,但從大街上很難發現端倪,這個數字尚不能衝破社會道德高牆,罪惡的衝動會不由自主地選擇在陰暗的角落爆發。

1950年的初夏,美國經濟很差,紐約的治安也不敢恭維,但紐約人已經習慣了,因為今年沒有比去年更差。

陰溝裡的老鼠不是每一隻都又臟又臭,總有一些占據了比較乾爽的有利地形,高失業率的背景之下,有不少過得不錯的南方小土豆跑到東北的紐約州欣賞尼亞加拉瀑布。

尼亞加拉瀑布城的商販們為了照顧南方小土豆的口味,特意推出了甜口的墨西哥卷餅,為南北數百年的甜辣之爭畫上了一個句號,從此南北方人一致認為美金是甜的。

冼耀文是個很善於融入當地的人,此刻他在心態上已經以紐約本地人自居,聽著餐廳裡充斥的南方口音,他對紐約成為東北文旅第一城充滿信心。

當卡農升溫,進入熱戀期,鄭慧嫻走入餐廳,環視一圈,很容易就找出融入環境非常徹底,卻有著格格不入特征的冼耀文。

看著愜意放鬆的冼耀文,她沒來由地湧起一股煩躁,邁步走到桌前,不等冼耀文招呼便自顧自坐下,見冼耀文一直不抬頭理會,一聲咳嗽響起,還不理,第二聲咳嗽。

冼耀文不想聽到第三聲咳嗽,隻好合上合訂本,看向鄭慧嫻,“廣播裡說今天會降溫,去買件大衣,彆凍著,我會給你報銷。”

鄭慧嫻撚起領口抖動幾下,把一股股涼風送進峰穀,“老板,我不介意把大衣換成冷風機。”

“哈,你的牙齒更鋒利了,看樣子美國的牛排挺養人。吃了嗎?”

“沒有。”一個白眼。

冼耀文舉起手說道:“你很熱?”

“明知故問。”

“我記得我給伱的差旅補助不低,下回記得打車,不然以後我會要求你提供收據發票。”

他給鄭慧嫻設定的差旅補助是每天15美元,這是一筆不小的錢,不但可以花得非常寬裕,每天還能剩下不少放進自己口袋,因為他並沒有要求實報實銷。

鄭慧嫻揶揄道:“我想在紐約找自己的陳納德,我需要攢錢打扮自己。”

“哈。”冼耀文輕笑道:“不錯的借口,等下我會評估你的工作,如果評價夠好,我會提高你的補助標準。”

說著,他看向走過來的侍應生,“嗨,甜心,給這位女士來一份主廚推薦的套餐。你今天幾點下班?”

在美國想要尋找當演員的機會未必一定要去洛杉磯,其實舊金山、紐約同樣有不少出人頭地的機會,此時紐約的餐廳、咖啡館是不少尋夢女孩的短期棲身之所,相比洛杉磯,紐約這裡更有格調,除了長得漂亮的女孩,還有玩樂器和畫畫的在紐漂。

眼前的侍應生長相接近維羅妮卡·蕾克,氣質與格洛麗亞·格雷厄姆相似,身上還有一股大提琴的氣息,是一份不錯的甜點。

侍應生衝冼耀文露出笑容,“需要甜點嗎?”

“不需要,你的笑容已經夠甜,甜心,需要我問第二遍嗎?”

侍應生在點餐單上寫下一行字,再次對冼耀文笑道:“為什麼不?需要來一杯鳳梨可樂達嗎?”

“為什麼不?你幾點下班?”

侍應生再次拿著筆在點餐單上滑動幾下,隨後對冼耀文說道:“給我你的手。”

冼耀文遞上自己的手,侍應生在他手心寫下一個電話號碼,寫完給冼耀文送上秋波,“我叫簡,四點半下班。”

“ok,我是亞當,等我的電話。”

兩人如此公然調情,讓坐在邊上的鄭慧嫻出離憤怒,等簡一離開,她就衝冼耀文啐道:“老板,我要吃甜點。”

冼耀文微微一笑,“不用著急,我們還有第二場,等下我請你吃芭斯羅繽31冰淇淋),我剛到紐約不到兩個小時就感受到了冰淇淋的熱情,或許在布朗克斯租一間便宜的房子生產冰淇淋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取一個比較歐洲的品牌名,營造出高檔進口貨的形象,我相信生意不會差。

慧嫻,你覺得哈根達斯這個名字怎麼樣,有沒有給你一種歐洲貴族的尊貴感?”

“老板,我不太習慣你這種美國式的交流方式,能不能回歸香港?”鄭慧嫻蹙眉道。

冼耀文淡笑一聲,“沒問題,在你的午餐送來之前,我們聊會工作。我想知道你把辦公室租在哪裡?”

“格林威治村的第七大道南有一家餐廳叫‘熱的駕駛室’,我租下了它樓上的三樓。”

“熱的駕駛室?”

鄭慧嫻說出原文,“caientecab。”

冼耀文恍然大悟,“慧嫻,你不應該去翻譯單詞的原意,caiente的意思雖然是‘熱’,但這個詞用於一家餐廳的名字就代表主打墨西哥菜,沒有特殊的含義,cab取的應該是出租車的意思,大概餐廳最主要的客人是出租車司機,它是不是一家類似茶餐廳的餐廳,既賣咖啡也賣食物?”

鄭慧嫻十分詫異,“老板,你說得都對,你是怎麼知道的?”

冼耀文聳了聳肩,“多看書多看報。”

鄭慧嫻對如此敷衍的答案有點不滿,但也不好深究,“我該叫它什麼?”

“直接音譯,卡連特餐廳。”

“好吧,辦公室就租在卡連特餐廳的三樓,麵積差不多有2400呎。”

冼耀文頷了頷首,“麵積差不多夠用了,我在報紙上看到格林威治村是落魄藝術家的聚居地,是否真實?”

鄭慧嫻點點頭,用愉悅的口吻說道:“沒錯,我住的地方左右鄰居不是畫家就是歌唱家,都是搞藝術的。”

冼耀文淡笑一聲,“看樣子你如魚得水。”

“是的。”

冼耀文會心一笑,鄭慧嫻讓他不要用美國式的方式交談,但她自己的說話風格已經有了一絲美國式,看樣子她很滿意當前的生活。

“多交一些落魄的畫家朋友,我們的雜誌將來的插圖工作可以拿出一些交給他們來完成,或許幾年之後,他們當中會誕生一位畢加索,這樣你就賺大了。”

鄭慧嫻鄙夷道:“老板,你好市儈。”

“每一個優雅的背後都有一個市儈的靈魂供養。”冼耀文端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如果你關注中東局勢,一定會知道約旦收留了將近50萬巴勒斯坦難民,仁義的美名落到了阿卜杜拉一世的頭上,而巴勒斯坦難民吃進嘴裡的糧食卻是由約旦人民從自己的嘴裡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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