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新加坡誰最希望膠價飆升,李光前這個橡膠園大地主說第二,應該沒幾個人有資格說第一,即使是做夢、拜神,他所求的都是膠價上漲,膠價關乎李氏的現在和未來,關於橡膠的一切信息都是他著緊的。
朝鮮半島的局勢他清楚,眼看著摩擦、摩擦,還是摩擦,都他娘的摩擦好幾年了,他心裡那叫一個急,恨不得上老金家去踹門,“廢柴,甲飯配狗塞,打啊,趕緊打啊,打過三八線,活捉崔銀姬李知恩)。咳兄)弟呀,reeber,愛拚才會贏。”
乍一聽到有人要拿200萬看漲,他就再也坐不住了,他想起小時候當放牛娃時地主少爺吃的黑芝麻糊,讓家裡的傭人端上一碗,他吃著黑芝麻糊打出幾個電話。
沒費多少工夫,他就掌握了情況,香港那邊也有人告訴他“冼耀文不是傻子”,一個精明的後生仔剛把服裝生意送上軌道,不在香港看著生意,忽然跑到新加坡拿出200萬巨款看漲,是不是掌握了他不知道的利好消息?
他心癢癢,真的心癢癢,很想見見冼耀文,但一尋思,無論是自己折節登門相見,還是把人請過來,動靜都有點大,還是讓剛從沃頓商學院畢業的次子去接觸一下,年輕人容易溝通。
冼耀文並不知道自己被大佬關注到,他照著自己的規劃忙碌著。
下午,他坐在大華酒店的大廳,麵試著前來參加麵試的人員,首先定下倉管員陳佳昌,人有點木訥,在華語學校念到小學畢業,三歲的時候被母親帶著前來新加坡投靠父親,兄弟姐妹七八個,自己又是很早結婚,有三子一女,老婆是下南洋三代,家族同樣龐大。
性格合適,又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典型,也就這麼定下了。
業務員的麵試稍微複雜點,學曆不作要求,但要求三語皆通,一門方言,粵語、客語、閩南語、海南話四種方言中要會一種,還要會國語和英語,這個要求看似不太高,卻能刷掉大部分的候選人。
讀華語學校的英語不靈,讀英校的國語不靈,要做到雙通,不是接受過高中後的繼續教育,就是家庭或之前的工作具備語言學習的環境,說白了,三語皆通已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其次,還要看外形,長相過於憨厚的不行,相由心生,麵相憨厚反映不出人品,但大概率是不擅長溝通的人,冼耀文不會花費時間在小概率事件上,長相不入他法眼,他會很快禮貌踢走。
過了長相關,還要考驗話術水平、溝通技巧,並初步判斷人品,不會撒謊、臉皮不夠厚的好人不要,業務員要的就是在不突破誠信底線的前提下,覥著臉說天花亂墜的謊話把客戶圈回來,且話說的要非常有技巧,說的是能圈客的廢話,而不是漫天答應客戶的要求,收一隻母雞錢,賣出一頭公牛的業務是個人都能談。
他沒有時間給業務員搞培訓,初衷是招一個來了就能上手開乾的,如果遇到有潛力的,他也不介意多一個搭頭。
業務員不好選,從中午到下午五點收攤,隻有一個叫周展元的入了他法眼,找不到搭頭也是沒辦法的事,新加坡辦公室隻能靠一個人先撐著。
晚上,晚餐沒有安排在高檔餐廳,冼耀文帶著格蕾絲走上街頭,在街邊品嘗平民美食。
兩人先嘗試羅惹搭配咖啡烏,格蕾絲選了水果羅惹,醬汁和花生碎掩蓋住了水果核心,根本看不清有什麼水果,冼耀文選了印度羅惹,香辣的花生醬是單放的,讓他能看清楚自己吃的是什麼。
隻不過,兩人最終的反應差不多,都表示無法接受羅惹的怪味道,嘗了一口就逃離。
兜來轉去,嘗試各種食物,每樣都是淺嘗輒止,不知不覺,兩人來到密駝路,這邊是海南人的聚居區,巴刹上滿是海南特色的美食,在攤檔嘗了幾樣小吃,兩人坐進了瓊林園咖啡館。
新加坡這邊的咖啡館不少都會做二房東,把店裡靠街的位置分割出小塊,轉租給賣飯食或熟食的攤販,這樣既可以分攤房租,也能增加經營項目吸引人氣,吃東西的人捎帶喝杯咖啡,喝咖啡的人順便祭五臟廟。
瓊林園不僅有咖啡,還有王共產雞肉攤,攤主叫王義元,六十幾歲的年紀,據說是最早在新加坡賣文昌白斬雞,並最早學習燒鵝飯的模式,給白斬雞配上米飯出售“雞飯”的人。
王義元是海南人,從雞飯的叫法傳開,海南雞飯也一道叫開,說起來,王義元就是海南雞飯的創始人,隻是知道這位老人家的人並不多,反而曾經給他乾活的夥計莫履瑞創建了瑞記,把海南雞飯的風頭都奪了過去,生意做得不要太好。
莫履瑞的故事,冼耀文從報紙上得知,一個不知道喜不喜歡吃雞飯的記者“突發奇想”為莫履瑞專門寫了一篇文章,介紹海南白斬雞與雞飯的特色,一下子把瑞記捧火了。
吃著雞飯,冼耀文把莫、王的故事說給了格蕾絲聽。
格蕾絲聽著故事,目光放在王義元老兩口忙碌的背影上,嘴裡無意識地問道:“共產雞的共產是共產黨的共產?”
“大概是吧,你想知道可以直接問當事人,老人家應該能聽懂粵語。”
冼耀文知道格蕾絲的粵語非常流利,大概是跟著老廣學的,比他學的自成一派的港粵要純正的多,他學的白話裡必須夾幾個英文單詞才夠味,不然顯得cheap。
“問這種問題禮貌嗎?”格蕾絲用臉頰的溫度變化模擬了一個白眼扔到冼耀文臉上。
“嗯哼,所以,你來新加坡之前做過功課?”
冼耀文的接受能力不錯,幾次接觸下來,他已經十分適應格蕾絲用家裡四口人三口癌症晚期的語氣說“好好吃”,甚至生起興趣了解冷臉怪什麼時候會變臉,以及了解騷起來的樣子。
“這是最基本的,嗯uh)?”
“我也這麼認為。”冼耀文頷了頷首,“上午忘記問你,你在新加坡是曆練,還是進入正常的職場升遷程序?”
“我在銀行不享受特權,現在的職位是靠我的能力和資曆獲得的。”
“所以,沙遜小經理。”冼耀文指了指飯碗,“這一餐我們學習荷蘭人各自付賬。”
格蕾絲放下叉子,給了冼耀文一個正式的白眼,“不如我來付賬?”
美食品嘗之旅一路下來,格蕾絲沒有從冼耀文身上感覺到太多紳士的品格,也沒有感覺到對異性的區彆對待,仿佛性彆被忽略,隻是一對哥們肚子餓了一起上街填飽肚子一般,沒有過多照顧,更沒有奉承,她很享受這種感覺。
“我滿足你請客的要求,還可以來一份椰肉飯嗎?”
“雙份?”
“不,我希望能吃一點彆的,我住的酒店邊上有一家國泰酒家,很正宗的粵菜,掌勺的廚子是香港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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