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了一場宴會並沒有對冼耀文的生活節奏造成太大的影響,第二天很早就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抬腳就把大腿壓在他身上,腳趾離他的嘴不足三四公分的冼耀武踹醒。
冼耀武從迷糊中驚醒,昂頭看一眼台鐘又躺了回去,“大哥,還不到我起床的時間。”
“下回再把腿擱我身上,我把你踹床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彆吵我,我再睡會。”冼耀武翻個身,不到兩秒就發出鼾聲。
“彆裝,我跟你說,等下吃完早點我有話跟你說,彆急著上天台。”
“嗯嗯。”
見冼耀武這副死相,冼耀文隻能無奈搖搖頭,掀開毛毯從床上爬起。
趿拉著拖鞋來到走廊,湊在窗口吹著涼風醒醒神。
自從士多店開業,顧嫂和董嫂也要輪流在家裡過夜,本就擁擠變得更加逼仄,大家有默契地錯開起床時間,儘量減少早上蜂擁爭搶衛生間的事情發生,沒有尿急,冼耀文也不急著用衛生間。
在窗口站了十來分鐘,該起床的起床了,嘈雜聲立刻響起,男女在走廊裡交錯,紛紛踏上前往衛生間的征程。為了避免出現尷尬的場麵,冼耀文這邊屋裡的衛生間改成男廁,另一間屋裡的改成女廁,男女錯開。
又站了五分鐘左右,戚母淒厲的咳嗽聲響起。
雖然花了大錢給戚母看病,但肺癆目前還是不治之症,隻能將養著不讓病症惡化,治好是不可能的。
不過,如果他沒記錯,就這一兩年,異煙肼該麵世了,戚母能趕上。
哢嗒,隨著王霞敏點燃洋油灶,冼耀武幾人排著隊,躡手躡腳地下樓奔赴五公裡越野。
等幾人出現在樓下,冼耀文進衛生間洗漱一番,也帶著戚龍雀下樓,從幾條跑過的路線裡,不帶思考地隨機選一條開始跑步。
真正的隨機就要無跡可尋,但這一點很難做到,隨性而為之事其實也能通過分析性格做到一定的預測,所以,冼耀文的隨機是通過起床的幾件小事綜合得出的結果。
比如起床第一眼看到的台鐘秒針、抬頭第一眼看到的雲彩形狀、衛生間有沒有人、有沒有看見蟑螂等等,細微的差彆會得出幾個不同的數字,這些數字相加除以線路條數,得出當天的跑步線路。
他惜命,不願意把自己的小命丟在不夠謹慎上,又不願意放棄從他老爹那裡遺傳來的早起鍛煉好習慣,隻好自己在細節上多注意點,得出隨機的“參數”,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冼耀武也不例外。
他老爹比他還惜命,他從小就接受過老爹的“睡功”啟蒙教育,如何快速進入深度睡眠,如何在睡覺時保持警醒,如何防止說夢話等等。
錢這個玩意很多時候還是能起到大作用的,隻要肯花錢,完全可以養一幫人把看似不重要的東西總結成一門學科,比如睡功,又比如男女混合睡功。
晨練結束,冼耀文衝了個涼,又再次站到窗前,身邊還多了一個鄭月英。
上一次冼耀文給鄭月英出的題目,鄭月英給出了一個不錯的答案——學習旺角工人夜校,開辦一間裁剪夜校,以低學費包高薪就業的噱頭麵向女性大量招生,解決製衣女工稀缺的現狀,也除掉她們要價的資本。
答案有點粗略,但方向和冼耀文所想的一致,誰都可以乾的活肯定要不上高價,製衣女工一泛濫,用工方自然就能掌握更多的主動權。
裁剪夜校肯定是要開辦的,不過他並不打算收學費,而是搞成慈善事業,給自己鍍一層金身。
“食堂的事都忙完了吧?”
“今天還要去一下掃管笏。”
“哦。”冼耀文點點頭,自顧自說道:“我在家裡排行第三,廣東這邊子嗣較少的人家為了表示家裡人丁興旺,一般都在排行上加十,我在外麵就可以自稱十三少,實際上龍雀對外人介紹我的時候就稱呼我十三少。
在油麻地警署有個差佬叫韓森,我和他有過一麵之緣,我想交好他,但又太忙,就想著把結交他的事交給伱來辦,你在結交的過程中記住一個原則,不卑不亢,既不用阿諛逢迎,也不要頤指氣使。”
鄭月英稍稍激動了一下便平緩下來,“交好的目的是?”
“將來會有一些生意需要他出力,有錢大家一起賺,為了他能更好的出力,我可以給他的晉升提供幫助,錢和人脈都能給。目的就是這個,怎樣把這個意思傳達給韓森,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冼耀文轉臉看向鄭月英,“用什麼辦法結交隨你,我隻有兩個要求,一個是剛說的不卑不亢,另一個就是彆輕易把身體當成對付男人的利器,想用可以,一旦用了,最好能讓你自己吃上一輩子,最少也得是半輩子。”
鄭月英目光中閃過幾絲複雜之色,隨後,鄭重地點點頭。
“好。要用錢找阿敏,記得把賬記好,人呐,吃不窮穿不窮,不會算計一準受窮,錢多花點無所謂,但我們要清楚是怎麼花掉的,不能稀裡糊塗。”
鄭月英再次點頭。
“去吧。”
吃早飯的時候,已經吃過的冼耀武還在飯桌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