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吃早點時,冼耀文接到了洪英東的電話。
“冼兄,有沒有時間見個麵?”
“真不湊巧,今天我要和東洋過來的兩個客人談筆買賣,若是洪兄想跟我談合作的事情,不如明早飲早茶。”
“好啊,哪間茶樓?”
“你來定。”
“冼兄一定沒去過地踎茶居,九龍倉邊上有家福棧茶居,我們約在那裡?”
地踎有市井之意,也有低下、低級之意,地踎茶居就是低等茶居,通常隻有一間小鋪麵,沒有樓座,坐不下幾個人,生意好的時候,客人就得蹲在門口飲茶。
開在九龍倉邊上的地踎茶居,不消說,做的就是碼頭苦力的生意。
洪英東約冼耀文在九龍倉喝茶,基本已經表明洪英東下定決心同他合作,大概是抱著帶他看一看碼頭勢力的念頭。
“約在九龍倉,洪兄是打算讓我飽餐一頓,然後把我賣到西洋當豬崽?”冼耀文笑著開起了玩笑。
“冼兄說笑了,隻是為了讓冼兄就近看點東西。”
“約在八點?”
“好,明天見。”
掛掉電話,冼耀文回到飯桌,繼續吃他的三絲麵疙瘩,一邊跟王霞敏說早餐不用挖空心思變花樣,以粥為主,偶爾點綴其他即可。
等搬到新屋,他打算給王霞敏添兩個手下,其中一個是師奶,主要負責做飯,王霞敏的廚藝就那麼回事,糊弄一下家裡人可以,招待客人有點拿不出手;另一個做雜活,負責洗洗涮涮、收拾屋子。
王霞敏隻需貼身伺候,做一個貼己人真正該做的事。
一碗麵疙瘩下肚,王霞敏端來漱口茶水,等冼耀文漱了口,又跟著他走進房間,幫著係領帶、扣袖扣、整理衣角,拿來擦過鞋油的皮鞋給他穿上。
冼耀文對著鏡子把一件件物品往口袋裡裝,嘴裡不得空地說道:“尾牙的菜開始準備了嗎?”
弓著腰檢查褲腳的王霞敏抬頭回道:“要提前泡發的乾貨已經買回來了。”
“哦,昨晚回來的時候,路過北河戲院,看到門口張貼的海報蠻好看的,你自己安排好時間去看場電影。”
“嗯。”
“晚飯不回來吃。”
“好的。”
這是冼耀文和王霞敏的日常對話,都是瑣碎之事,王霞敏卻是非常喜歡和自家先生說話,先生態度溫和,說話時輕聲細語,從來沒有架子,不會居高臨下,且善解人意、心思細膩,時常會給出驚喜,彆家的老爺怎麼可能會細膩到照顧傭人的休閒。
整理好衣冠,冼耀文上天台瞅了一眼。
冼耀武幾人正在自顧自練習格鬥和飛牌技術,格鬥是持械格鬥,器械都是平常生活中常見的,比如板磚、折疊凳、折疊桌、攤檔的木檔、煙灰缸、鍋碗瓢盆筷等等,要的就是就地取材、臨時起意,不屬於凶器範疇的物件。
都是在城市裡生活的良民,天天身上揣著凶器不像話,就應該學會用不是武器的武器給敵人弄出內傷,最好是剛打完活蹦亂跳,過幾個小時內出血的那種。隻要有一個合格的律師,不但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就是醫藥費也不用賠。
練飛牌差不多是同一個目的,兜裡揣一包金或銀打造的撲克牌,隻能說講究,不能說攜帶凶器,這玩意用好了,在近距離完全可以替代手槍的作用。
幾人練得熱火朝天,有模有樣,他前些日子的詐唬還在發揮作用,不等他們懈怠,也就到了該出任務的時候,生死之間重走一遭,自然會知道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