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種苛刻的合約存在,不少老租客在準備搬走,也罕有新租客樂意租到這裡,隻有冼耀文這種抱著蹭熱度心思的租客才樂意搬進來。
甭管在曆山大廈能辦幾天公,都可以對外宣稱公司辦公室在曆山大廈,隔壁是怡和,對麵是告羅士打行,中午下樓吃飯都是和空姐拚桌。
冼耀文端著謝麗爾泡的茶,站在窗口看著對麵的告羅士打行,目光穿透正對麵辦公室的玻璃,在幾個預備空姐的身上瞄來瞄去。
謝麗爾站在他的旁邊,看得比他還要專注。
不清楚對麵的預備空姐在上什麼課程,由一個機長和一個副機長負責講課,兩人長得高高大大,謝麗爾看的就是他們。
“謝麗爾,你覺得哪個更好?”
“不知道,看不清楚臉。”
“你沒有談過戀愛?”
“從來沒有。”
“這就難怪了,謝麗爾,男人的臉不重要,看身材好不好,屁股挺不挺,選男人要講究實用性,會乾、肯乾、能乾才是最好的。”
“亞當,你這樣和一位女士說話好嗎?”謝麗爾嗔怪道。
“你首先是我的夥伴,其次才是一位女士。”冼耀文把目光從一條110公分的大長腿上收回來,轉臉看向謝麗爾,“知道對麵是哪家航空公司的辦事處嗎?”
“國泰。”
“喔。”
謝麗爾問道:“亞當,你喜歡哪一個?”
“5英尺6英寸那個,華人能有這種身高的不多,我喜歡空姐,特彆是那條不許結婚的職業規定。”
“……”
接觸久了,謝麗爾對冼耀文的評價有了變化,紳士這個單詞變得滿是裂痕,隨時有可能碎裂崩塌。
事實上,冼耀文巴不得謝麗爾對他沒有女人對男人的那種欣賞,即使謝麗爾美若天仙,他也不會和對方發生曖昧,兔子不吃窩邊草是他的泡妞準則,他不會和夥伴、手下滾到床上,順序調過來也許有可能。
“謝麗爾,你平時可以多認識一下航空公司的人,特彆是空姐,我相信你能夠輕鬆和她們交上朋友。”
“為什麼?”
“為了我們的業務。”
“不,我是問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容易和空姐交上朋友。”
冼耀文看著謝麗爾的眼睛,輕聲說道:“你現在可以接受比較直接的對話方式嗎?”
“請講。”
“美與醜不是絕對的,而是通過對比產生,有些女人喜歡結交比自己長得醜的同性朋友,走在一起的時候,更能襯托她自己的魅力。”
冼耀文略去了重要的一點,他不想強調對方是英國佬這一點交友絕對優勢。
謝麗爾失落地說道:“亞當,你傷了我的心。”
“謝麗爾,回避自己的缺點不是積極的人生態度,你應該承認它,分析它,充分利用它。假如我的腿有殘疾,我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去糾結、自卑,而是會充分利用它獲得更多額外的好處。
你應該多走出去社交,認識更多的人,也應該多和福利組織打交道,我們商行可以給殘疾人提供工作崗位,隻要腦子和雙手沒有問題,可以做事,我們就給他們和正常人公平競爭的機會。”
幾分鐘之前,他剛剛看過兩封應聘者寄過來的應聘信招聘信息上要求),評價是“阿貓阿狗”,招聘的不順利,逼得他不得不把留待將來使用的某些手段前置一下。
“社交就是我的工作?”
“目前來說,是的,將來等我們的業務鋪開,我會慢慢帶你熟悉業務上的事情,我希望在不久的將來你有能力全麵負責金季商行的所有業務。”冼耀文把手放在謝麗爾的肩膀上,溫柔地說道:“謝麗爾,女人想改變自己的階層,婚姻不是唯一一條路,成為女商人,大商人,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我可以嗎?”謝麗爾的上進心弦被撩動。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冼耀文手拍了拍謝麗爾的肩膀,隨後立馬拿開,“晚上陪我一起和東京客人共進晚餐,你是大班,我是二班,你的副手和下屬。”
“亞當,我不行的,我什麼都不懂。”
冼耀文輕笑道:“這次隻是帶你適應一下氛圍,你不需要做什麼,隻需矜持中帶上日不落帝國的傲慢,一點點就好,太多會讓人反感。看過《傲慢與偏見》嗎?”
“看過好幾遍。”謝麗爾點頭說道。
“回想一下達西和伊麗莎白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把伊麗莎白的矜持和達西的傲慢組合一下。”
謝麗爾遲疑了一下,“我試試。”
“嗯哼。”
冼耀文把謝麗爾留在辦公室醞釀情緒,自己去了其他辦公室串門。
一個無法逃避的事實,在這一時期多認識幾個洋鬼子,哪怕並沒有建立私交,僅保持在點頭之交的程度,在特定的場合也可以用來狐假虎威,隻要使用的巧妙,通過這種手段獲得一些利益也是不難的,更不用說給自己的刺蝟盔甲增加幾點防護屬性。
洋鬼子、假洋鬼子、鄉黨,這幾個身份他都要有,且要實現無縫切換。
當他在一個洋行辦公室裡,和一個洋婆子聊得正嗨時,謝麗爾卻找過來了,讓他去接電話,彙豐的摩根小姐找他。
接了電話,對方隻說了兩件小事,一是提醒晚宴的時間,二是通知他車子已經快飄到太平洋,再有幾天就能到了。
事情不怎麼重要,說起來也算好事,但冼耀文卻不爽對方把電話打到這裡來,因為他並沒有把金季商行的號碼告知對方,家裡其他人也沒告訴,不存在順著家裡的電話打過來的可能。
米歇爾這個小娘皮在無聲秀肌肉。
不爽了一會,他又開始思考對方這麼做的用意,僅僅是一個女人的小心眼還是彙豐敲打策略的排頭兵?
幫忙安兩條電話線就算“拉”了一次?這就來敲打了?
或者,僅僅是投石問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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