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雲聞言,開始回想那天的場景:
岑佩佩一來,就將姿態擺得很低,稱呼爸爸為伯父,叫自己周姐姐,又替不能親自來看望爸爸的冼耀文表達歉意,表現非常謙卑。
“爸爸,是不是冼耀文想和我們周家攀交情?”
周懋臣自嘲道:“你把我和周家看得太重了,冼耀文如果想攀交情,早就應該有所表示,不會等到我行將就木才讓一個女人過來。他不是要攀交情,是想論輩分,我是他伯父,你二哥就是他哥,哥哥欺負弟弟,本就理虧,被欺負的弟弟進行反擊,把哥哥打了,天經地義之事,我這個伯父偏幫自己兒子,根本不占理。”
“唉~”周懋臣歎了一口氣,“我不知該高興,還是沮喪,那天我猜到冼耀文的意思,如果我們周家講理,他冼耀文也講理,生意上的事用做生意的手段解決,他不會來陰的。如果我們不講理,他就會無所不用其極。
若雲啊,那天爸爸還以為冼耀文是顧忌我,才不得不選擇講理,看到《工商日報》的公告,我才想明白冼耀文是顧忌快死的我,他愛惜羽毛,不想背負罵名。”
聽見自己父親看過《工商日報》,周若雲也就不再對關於周孝贇的消息小心翼翼,“爸爸是說大哥入股中華製衣的公告?”
“你大哥好眼力,冼耀文好手段,公告一出,他冼耀文不管怎麼對付你二哥,我們周家交好之人都不會站出來幫你二哥,我周懋臣兩個兒子爭家產,誰又會來蹚這趟渾水。”
周懋臣的說法,周若雲不敢置信,“爸爸,你是不是把冼耀文想得太厲害了?”
“我不擔心高估他,隻怕低估他,知道你二哥搞了金得利,我就托人去徹查冼耀文,付出一些代價,查到不少以前沒查到的事。
冼耀文真正的啟動資金是560萬,資金來自英國倫敦,他在新加坡靠橡膠期貨賺了將近1500萬,錢大部分留在新加坡置業。橡膠期貨不僅新加坡有,倫敦也有,他在倫敦有沒有炒?
爸爸在倫敦沒熟人,查不到,但我想應該是有的,賺了多少誰也不知道,可能比新加坡還多。
你爺爺當年在三藩市做過幾年生意,我們家在美國有不少熟人朋友,你顧伯伯還在讀大學的繼女就在冼耀文的雜誌社做事,不久之前,冼耀文賣掉雜誌社25的股份,知道股份值多少錢嗎?”
周懋臣自問自答道:“整800萬美元,4500多萬港幣,按這個價格計算,冼耀文在美國擁有價值超過1億8000萬港幣的資產。這僅是機緣巧合查到的,他冼耀文在美國還有沒有其他產業?
若雲啊,你說我是不是把冼耀文想得太厲害,聽我剛剛說的,你還這麼認為嗎?”
一臉震驚的周若雲磕磕絆絆地問道:“爸爸,你說的都是真的?”
“昨晚華叔來過。”
“你身體忽然惡化就是因為昨晚收到消息?”
周懋臣疲憊地點了點頭,“江湖越老膽子越小,你爸爸我被嚇到了,我怕我剛走不久,你二哥就下去找我團聚。那天岑佩佩的表現你也看見了,不說冼耀文,就算是她,你二哥和陸家丫頭綁在一起也未必是她的對手,我真替你二哥擔心呐。”
“爸爸,冼耀文再厲害,他在香港的根基也不如我們周家,我們不用怕他,何況二哥跟他沒有深仇大恨,隻是商業上的競爭,大家說開就好了,最多我們吃點虧,把金得利便宜賣給他。”
“就怕冼耀文現在不光要對付你二哥,還想在你大哥和二哥之間煽風點火,他好伺機覬覦我們周家的家產,也怪他們兩個不爭氣,他們兄弟齊心,外人怎麼會有可乘之機。”周懋臣一臉失落地說道。
“不,不會吧?”
“不得不防啊。”
如果冼耀文在這裡,他聽到一半就能猜到周懋臣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可惜周若雲不是冼耀文,她此刻已經有了周家危在旦夕的錯覺。
“爸爸,我們該怎麼辦?”
周懋臣擺了擺手,“隻要爸爸還在,家裡的事就用不著你操心,你去打個電話,把你大哥叫來。”
青年會。
總經理辦公室。
冼耀文手裡拿著一支唇膏,正在給李湄抹嘴唇,一邊抹,一邊說道:“你的唇形飽滿,但嘴偏大,藍調的紅色比較適合你,畫成獵人弓箭型唇,嘴看起來會小一點……好了,你照下鏡子。”
李湄聞言,拿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嘴唇,果然比自己畫的要精致許多,她嘴角一勾,輕笑道:“沒想到老板還擅長幫女人抹口紅,是在老板娘那裡練出來的?”
“雙手向兩側平舉。”
李湄依言將兩隻手平舉起來。
冼耀文幫她拉了拉衣袖,隨後拿著劃粉在其腋下部位畫線,“女人沉淪於男人,往往從好奇心開始,我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不要對我好奇,以免陷進我這灘很難逃脫的泥潭。”
李湄咯咯笑道:“老板,你會不會對自己的魅力太過自信?”
冼耀文往後撤了一步,劃粉劃過李湄前胸,“在女人麵前,聊關於男女之間的話題,我的好勝心會變得特彆強,不自覺就會施展勾引女人的技巧,你這種還沒度過感情實習期的雛鳥根本頂不住,我們還是不要就這個話題深入。”
“我不信。”
冼耀文轉到李湄身後,在其後頸部位畫線,“我前麵說的話已經略微施展了一點技巧,你的好奇心不就被我勾起來了。”
李湄一愣,心裡一想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畫好線,冼耀文繞著李湄轉了一圈,“袖子畫線的地方鏤空,腋下畫線的地方用薄紗麵料,前胸和後背剪掉,一套黑色,一套c102紅色,麵料f309。不需要我解釋編碼的含義吧?”
“我還沒忘。”
“希望你也沒忘記服裝設計師的基本功,按我剛才說的出兩張設計圖,給我過目後再拿去……”冼耀文稍稍一愣,“之前考慮得不夠充分,公司需要招兩個有一定創新能力的裁縫,你先出設計圖,裁剪再議。”
“等我的服裝定下,是不是就該組建劇組了?”李湄說著話,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先彆穿。”攔住要穿上自己衣服的李湄,冼耀文在她小肚子上摸了摸,隨後又摸了兩側的腰,“組建劇組之前,你去訓練班練一下形體,把你的小肚子減了,順便學習一下怎麼靈活掌握自己的眼神,你的眼神太凶了,一張好臉被它毀了大半。”
李湄眼白一翻,“我凶嗎?”
冼耀文頷了頷首,“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位好演員應該掌握通過眼神向觀眾表達情感的技巧,當你學會如何用眼神給觀眾講述一個故事,你就不用擔心當不上女主角。
我在美國的電影雜誌上看過一篇文章,它提到了一個新名詞catchight,眼神光,這是一種拍攝的燈光技巧,能讓演員更上鏡,它需要演員眼裡有戲。
有一部影片《房客》,盧西恩·巴拉德導演拍的,裡麵的女主角叫梅爾·奧勃朗,香港有這部影片的拷貝,你自己想辦法看一下這部片子,好好欣賞奧勃朗的表演,或許對你會有啟發。”
“老板你跟我說這個,是打算重點栽培我?”李湄淡笑道。
“借用一下你剛才說的自作多情這個成語。”冼耀文在李湄的胸上掃了一眼,接著看向大腿,“我隻念在我們之前賓主一場,讓你提高一下演技,彆忘了我們之間還有對賭協議,如果《賭神》虧本,你不僅要償還我幫你墊付的錢,公司虧了錢,你也要給出一個交代。
公司將會開辟一種新的影片分類,風月片,我想風月二字不需要我多解釋,拍風月片不需要你有演技,觀眾隻會將目光放在你的身體上。
我對風月片很有信心,相信它一定能夠賺錢,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相應地,參演的女演員能夠拿到豐厚的片酬,當然,對女演員,社會上免不了風言風語。
所以,公司不會逼迫任何一個女演員參演風月片,隻會對適合的女演員進行勸說,演不演由女演員自行決定,你不同,一旦《賭神》虧本,就沒有你自主選擇的餘地了。”
“我相信《賭神》不會虧。”李湄色厲內荏地說道。
冼耀文吹了一個口哨,“不用虛張聲勢,也不要嘴硬,上次談話時,我相信你因為對電影的茫然無知而迷之自信,隨著了解深入,這種自信也該動搖了。
自信需要本錢,顯然目前的你不具備讓一部影片成功的本錢,《賭神》劇組什麼時候組建由你決定,我隻給你限定一個期限,90天,超過這個時間,《賭神》項目就跟你沒關係了,你不用繼續履行賭約。
上一次你無知者無畏,這一次一知半解,我怎麼也逃不脫設計你的嫌疑,希望下一次你胸有成竹。高收益往往伴隨著高風險,我給你一步登天的機會,但相應的風險需要你自己承擔。”
冼耀文拍了拍李湄的肩膀,“我對你另眼相待,給你搭一張通天梯,是希望看到你爬上來,不要看不見下麵的刀山火海,也不要隻看見刀山火海。衣服穿上,有人進來會以為我怎麼著你了。”
冼耀文收尾的話,讓李湄的注意力轉移,她睨了冼耀文一眼,將衣服穿好。
李湄離開辦公室後,冼耀文翻了翻學員花名冊,企圖從中找出一個可以扛得起“肉彈”稱號的人。
對當下男性對女人容貌和身材的喜好,他已經抓住了脈搏,一個家世不普通,又能當得起“肉彈”的女演員,能給觀眾帶去視覺衝擊之外的情緒價值,即意淫空間。找一個這樣的女演員當公司風月片的開荒牛,地基會更加夯實。
從花名冊上沒有收獲,冼耀文的思維飛到台灣和東洋,台灣正在搞戒嚴,群眾的言論、出版、集會、旅行自由受限,搞藝術的人在台灣生活應該挺壓抑的,找找關係,以高薪招聘幾個好的過來。
東洋那邊要簡單得多,讓鬆田芳子去新宿篩一遍,想找幾個豐滿的不難,抗日記憶猶新,觀眾一定會樂意在另一條隱秘戰線將抗日鬥爭繼續下去。
斟酌一下想法,未發現有什麼不妥,他又開始琢磨去哪裡找台灣文藝界的關係,對這個他兩眼一抹黑,彆說熟人,就是人名都說不出幾個。
“婉芳,進來一下。”
“老板。”
“你去告訴麥琪,讓她找友誼影業的每個人問一問,在台灣文藝界有沒有熟人,如果熟人在影視行業,特彆標注,明天把名單交給我。”
“好的。”
“我下午要出去,兩點、四點會分彆打電話回來。”
吳婉芳點點頭,退出辦公室。
過了十來分鐘,冼耀文接了個電話,林葆誠打來的,約他共進午餐。(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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