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錦根本用不著猜,冼耀文話音一落,他心裡已經有答案了,激動的情緒猶如一股電流,從頭頂到腳趾,令他不能自已而顫抖。
“我加入。”
“答案爛在肚子裡。”
“我保證。”周文錦真誠地點頭。
冼耀文左手端起茶盞,右手托著盞底,將盞送到周文錦麵前,“請茶。”
周文錦接過,呷了一口,以同樣的姿勢送回冼耀文麵前,“請茶。”
冼耀文接回茶盞,呷了一口,盞中未喝完的茶水灑在地上。茶盞置於桌麵,取一個新茶盞,倒上茶水。
“文錦兄,我看好航運的未來,卻對航運並不感興趣,開航運公司是礙於其他領域的利益被趕鴨子上架。不過呢,自我從商以來,一直福星高照,做的生意都取得不錯的回報,這一回我也不想例外,所以,好事落在你頭上不能白落,我要從你身上刮回一點油水。”
冼耀文在周文錦身上瞄了一眼,滿意地頷了頷首,“文錦兄還算壯實,油水應該挺足。”
周文錦會心一笑,道:“耀文兄設計的二十年轉股計劃,側重在後麵十年,這麼說耀文兄最看好60年代的航運業?”
冼耀文輕笑道:“我今天給文錦兄的好處已經夠多了,不能再輕飄飄地透露發財計,前麵十年文錦兄常去金城茶樓、陸羽茶室坐坐,會有人給你解惑,後麵十年,等你把欠我的100萬還清再說。”
“金融業人士茶話會?”周文錦問道。
“知道?”
“人麵不熟。”
“金城銀行的楊經理兩次邀請我去參加,我都因為太忙沒去,抽個時間我帶文錦兄一起去一次。”
“耀文兄有勞。”
冼耀文擺了擺手,“我們說回航運,二股東的要求,兩個月內要有兩艘標準貨輪,我的要求,兩個月內要有6000載重噸,如果錢能轉得過來,越重越好。”
“500萬隻夠買二十年以上船齡的舊船,需要年年翻修,費用不菲。”
“戰爭帶來苦難,也會帶來奇跡,先舊後新,我們暫時沒有時間也沒有足夠的資金訂購新船。”
周文錦思慮片刻,說道:“500萬可以買5艘2000噸標準貨輪,大概能剩下80萬資金維持運轉,但兩個月時間很難找齊可靠的船長、船員。”
“儘量,不能完成,二股東會解決。”頓了頓,冼耀文接著說道:“重要崗位最好是你的人,我隻會往公司派會計,定期參加股東會議並提供一點建議,其他事務我不會管。”
周文錦受寵若驚道:“耀文兄當甩手掌櫃?”
冼耀文輕笑道:“公司早晚是你的,我相信你會為了公司廢寢忘食。”
周文錦抱了抱拳,說道:“耀文兄好像還沒說公司叫什麼名字。”
“你來起吧,按你的心意,省了以後更名的麻煩。”
哐當,周文錦腹內懸著的懷疑之石落進胃裡,公司名都讓他起,看來的確誠意滿滿。
“耀文兄,讓我起名不合適,還是你來起。”
“文錦兄,不用口是心非假客套。”冼耀文揶揄道:“你再推辭一次,我真收回了。”
周文錦羞赧一笑,不再推辭,搜索枯腸各種好寓意的詞彙。
良久。
周文錦說道:“耀文兄,你覺得萬邦如何?”
冼耀文品了品,說道:“稍有點俗,但寓意不錯,四平八穩,航運風裡來浪裡去,穩一點挺好。”
“就叫萬邦?”
“就叫萬邦。”
定下名字,又是聊公司組建的細節,這一聊就是幾個鐘頭,直到下午兩點才散。
兩點半,冼耀文來到齊瑋文的九龍塘住所,見到了跟著齊瑋文單飛的十二金釵之一的阿英,師爺譚的情人,當初在九龍城寨香肉攤坐在齊瑋文邊上、陳燕之外的另一位。
齊瑋文給冼耀文倒了杯水,便窩到他懷裡,指著沙發另一頭的阿英說道:“阿英,盤英,你見過,她會說馬來語。”
冼耀文右手探出,阿英見狀,伸出右手握住,嬌滴滴地說道:“師公好。”
冼耀文收回手,嗬嗬一笑,“還是叫我先生,師公聽著不太習慣。阿英你姓盤,是閩佘、粵佘還是浙佘?”
“師,先生,我是福建人。”
“在馬來亞待了多久?”
阿英媚笑道:“我從小和馬來人一起長大,說馬來語的時間比說國語的時間還長。”
“挺好。”冼耀文頷了頷首,“未來半個月要辛苦你一下,教會我馬來語入門的竅門,還有一些簡單的詞彙和句子。”
“沒問題。”阿英點點頭,對齊瑋文說道:“大姐,我出去走走,不妨礙你和先生談情。”
阿英一離開,齊瑋文便問道:“小洋鬼子,你學馬來語做什麼?”
冼耀文從茶幾上的煙盒裡抖出一支煙,叼在嘴裡點著火,隨即塞到齊瑋文嘴裡,“我養了一隊馬來亞巴瑤族的人手,正在離島上訓練。”
“巴瑤族我聽說過,好像說巴瑤語。”
“有幾個會說馬來語。”
齊瑋文仰起頭,撫摸冼耀文的臉頰,輕笑道:“巴瑤族人水性好,你想做什麼?”
“黃金。”
“大天二?”
“齊長官就是聰明。”冼耀文嘴裡說著,一隻手夾住旗袍的盤扣,手指靈活一撚,盤扣被解開。
齊瑋文睖了他一眼,“阿英隨時會回來。”
冼耀文嘿嘿一笑,“你想多了,我隻是單純解扣子玩。”
“手真欠。”齊瑋文挪了挪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躺姿,懶洋洋地問道:“晚上想吃什麼?”
“齊長官,你這麼問,會讓我產生你很會做菜的錯覺,你記不記得四個菜,三個夾生,一個燒……啊,鬆開,哪裡是能掐的地方?”
齊瑋文陰著臉,似笑非笑道:“小洋鬼子,我做的菜好不好吃啊?”
“好吃。”要害被拿捏,冼耀文不敢說個不字。
“要不要上北平啊?”齊瑋文手上一使勁,大聲嚷道:“皇帝!”
冼耀文搖頭,“不敢吃龍肉,以後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齊瑋文鬆開他的要害,哼了一聲,“以後不許說我燒的菜難吃。”
“不敢了。”
齊瑋文再次挪身,回歸舒適位,抬手拍了拍冼耀文的臉頰,“菊機關的王牌間諜我都能治得服服帖帖,何況是你。”
“是是是,你接著囂張,今晚你不跪下叫阿爸,彆指望我上床睡。”
齊瑋文白了冼耀文一眼,“德行。”(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