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妮可在冼耀文的翹臀上拍了一記,“你現在是我男朋友,每個星期至少陪我吃一頓晚餐。”
“我隻能說儘量。”
又是一記,妮可喊了聲“混蛋”,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按照固有的節奏完成晨練,洗了個澡,冼耀文來到藍塘道彆墅,換了一身衣服,坐在花園裡吃早點。
藍塘道的早點要比深水埗晚一點,每天上晚班的孫樹澄也已經坐在邊上。
她的工作其實並不累,每天下午四點到麗池花園,收夜總會前一日的營業款,點清楚所有的前一日營業款,在安保陪同下去彙豐存錢,接著就是晚餐時間,可以回麗池花園吃工作餐,也可以在外麵吃。
吃完,檢查前一日的賬目,然後就是發呆等到收好營業款下班,每天實際工作時間不會超過三個小時,體不累,腦不累,心也不累,月薪卻被冼耀文做到七百五,錢多事少離家近,說是晚班,其實並不影響睡眠時間。
孫樹澄咬一口羊角麵包,待咀嚼後咽下,不經意地說道:“昨天你沒有睡在這裡。”
冼耀文的目光離開報紙,瞥了眼孫樹澄的臉,“我睡在酒店。”
“和那個大高個美國女人?”
“嗯。”
“又一個姨太太?”孫樹澄帶著點酸溜溜的語氣說道。
又瞥一眼孫樹澄,冼耀文淡聲道:“你問的有點多。”
孫樹澄氣鼓鼓地說道:“我不能問嗎?”
“大概不能。”看完一則廣告,冼耀文收起報紙,拿起油條咬一口,看著孫樹澄的臉說道:“雨後放晴,空氣比較清新,上午可以去元朗的墟上走走。”
“不想去,我要去連卡佛買夜巴黎香水,鈷藍瓶的。”孫樹澄故意說道。
冼耀文蹙了蹙眉,加重語氣說道:“過分啦。”
夜巴黎是費寶樹喜歡且從年輕時一直用到現在的香水,特彆是鈷藍瓶關聯她十幾年前的往事,孫樹澄說買香水明顯不是字麵意思。
孫樹澄見冼耀文有生氣的趨勢,沒敢再嗆聲,喝一口咖啡舒緩局促,未幾,說道:“過幾天我有同學聚會,你陪我去好不好。”
“中學還是大學?”
“大學。”
“嗯?”冼耀文詫異道:“你在友誼影業上班時去過辦公室幾次?”
“隻去過一次。”
“袁文懷在友誼影業任職,他和寶樹認識,你的學長林葆誠在中華製衣任職。”
孫樹澄和袁文懷是聖約翰大學的同屆,隻不過孫樹澄在大三暑假時在報紙上看到中央航運招聘空姐的廣告,去應征被錄取,就輟學當了空姐,成了肄業生。
“啊?”孫樹澄不敢置信道:“居然這麼巧,姆媽怎麼沒有告訴我。”
冼耀文解釋道:“他們不同部門,接觸不多。”
“哦,世界真小。”孫樹澄感慨了一句又說道:“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你今天要做什麼,我跟你去好不好。”
“我聽寶樹說你在上海的時候喜歡去法國俱樂部,法語怎麼樣?”
“日常對話沒問題。”
“能讀嗎?”
“簡單的可以。”
“等下我讓人送一些法國報紙過來,你幫我把關於電影的文章圈起來。”
聞言,孫樹澄小嘴一撇,不爽道:“我沒……”
“晚上請你吃西餐。”
“沒問題。”孫樹澄的臉色小雨轉晴。
孫樹澄的臉色變化儘在冼耀文的眼裡,對這個繼女他略有點無奈,也覺得有點棘手。念頭閃過,先把事情放下,他接著看報紙。
……
上午。
冼耀文來到傳銷公司的會議室,開一個小型會議。
“先生,昨天我和美國服裝進口商‘新奇共和’的赫爾曼·卡茲吃飯,他問我有沒有興趣做克雷斯吉的一元衫。”林醒良說道。
冼耀文:“克雷斯吉是s.s.kresge?”
“是的。”
&nart)的前身,1897年成立,創始人塞巴斯蒂安·斯佩林·克雷斯吉,此時是美國最大的折扣零售連鎖商店,沒有之一。
八十三歲的克雷斯吉如今的身價至少7億美元,浮在水麵的富豪當中算是數得著的人物。
克雷斯吉的資料從腦中一閃而過,冼耀文說道:“克雷斯吉的一元衫零售價其實是98美分,折合港幣不過5.58元,如果量不大,做著沒什麼意思,卡茲能給我們多大的訂單?”
林醒良笑著說道:“卡茲想簽一份明年總量450萬件的合同,單件價格給我們兩2.4港幣,按照他說的產品要求,由中華成衣完成訂單,我們的利潤率大概在6.5左右,如果我們能低價吃下幾批布料,利潤率還能更高點。”
林葆誠說道:“老板,中華成衣的工資偏高,其實可以往下壓一壓。”
冼耀文擺了擺手,打斷林葆誠的話,對林醒良說道:“新奇共和限製我們轉包嗎?”
“沒有這個限製,卡茲隻要我們按時交貨。”
冼耀文頷了頷首,“新奇共和是美國最大的服裝進口商之一,它的客戶可不止克雷斯吉一個,你跟他不會隻談了最沒油水的一元衫吧?”
林醒良淡笑道:“當然不會,我和卡茲還談了女士休閒褲、短褲、襪子,他的意思非常明確,我們中華製衣的產能是香港製衣行業中最高的,隻要我們能接受他開出的價格,紡織類的訂單都可以放給我們做。”
冼耀文手指搭在桌麵輕輕敲擊,沉思片刻後說道:“隻要平均利潤率不低於7,製衣代工訂單都可以接。阿良,等下你問問吳鴻安還願不願意被外派。”
林醒良一聽便明白需要的意思,“先生是打算把訂單轉包給那邊?”
“是有這個想法,產能擴充要按照一個合適的節奏進行,不能一下子擴充得太快,有的訂單今年有,明年未必還有得做,訂單等人好解決,我們不缺招聘製衣女工的渠道,人等訂單就麻煩了。
中華成衣的工資水準比中華製衣低一點,但相比其他製衣廠還是較高的,最早的一批女工進廠三個多月,生活已經有了起色,敢琢磨大的開支計劃,比方說改善居住環境。
一般工廠都是在訂單忙時使勁招人,不忙時降薪裁員,這個辦法很好,能合理調控成本,就是缺少一點人情味。
不管其他工廠怎麼做,我們中華製衣的態度就是不輕易裁員,所以處理量大但未必能長期做的訂單,要自己做一部分,分包一部分,還有就是外發一部分。
低價訂單對品質的要求沒有那麼高,在品控方麵我們也可以稍稍降低一點要求。我的想法是這樣,將一些工序外發給山寨廠和因為各種原因不方便進廠的製衣女工。”
林醒良打斷道:“一台家用縫紉機少說一百三十塊,能有多少人買得起?”
冼耀文擺了擺手,“這個問題好解決,中華製衣搞一個製衣女工扶持計劃,隻要專業技術通過考核,就可以交給中華製衣10元錢作為定金,然後領一台縫紉機和一批活拿回去做。
一開始,製衣女工的工費隻結一半,剩下的一半抵扣縫紉機的費用,直到扣完為止,工費便可以全部結算。
在這個計劃裡,10元錢定金交給中華製衣,縫紉機會有另外一個公司來對接。”
“金季商行?”
“對。”冼耀文淡笑道:“阿良你知道的,我有在做縫紉機代理,快年底了,衝一衝業績。另外,你也知道我讓阿美在外麵搞了個技術學校培養製衣女工,手藝好的進中華製衣,一般的往其他製衣廠輸送,現在她們又有了一個新選擇。
有個英文單詞叫freeance,翻譯成中文就是自由職業,不限製時間和空間,隻需按時完成工作就能拿到工錢,沒人管著,不用看人臉色,這種方式一定會有不少人喜歡。”
“老板,這可不算新概念,手工活早幾十年已經在搞外發。”林葆誠笑道。
“不一樣,糊火柴盒隻能賺點小錢補貼家用,不能算是職業,做衣服一天能賺到兩三元,不比進廠當正式工差。阿良,你跟致平說一下,在石硤尾搞一個站點,既負責收貨,也提供技術輔導,派兩三個技術好的女工駐點,輪番去接活的人家轉悠,隨時提供指導。
這個站點有兩點需要特彆注意,一是少發快收,一次不要給一個人發太多料子,就按照一天的量發,然後當天傍晚就收貨,每天發一次收一次;二是不積壓,收上來的貨不要放在站點,當天就拉回廠裡。
石硤尾的木屋連成片,火災隱患很大,一旦失火,貨肯定被燒精光,當天不運回廠裡,相關人員全部開除,沒有理由沒有借口,遇到突發事情,也要先交代好工作。”
“明白。”
“新奇共和那邊你繼續跟進,等有眉目跟我說,我去敲定跟那邊的合作。”
林醒良點了點頭。
“葆誠,到你。”
林葆誠稍稍理了理思路,說道:“老板,前些天我認識了一個印度人莫汗·穆爾賈尼,經他介紹認識了他的父親巴格萬達斯·凱瓦爾拉姆·穆爾賈尼,也叫bk·穆爾賈尼。
bk二十年代從印度信德省移民來香港,一直從事貿易行業,三十年代短期去上海經營零售商店後返回香港,既做香港紡織品對美國、英國的出口貿易,也做美國紡織品對印度和錫蘭的轉口貿易……”
冼耀文擺了擺手,打斷林葆誠的話,“我對穆爾賈尼商行有所了解,背景不用多介紹。”
林葆誠點點頭,說道:“昨天我和bk見麵,bk說起了一個提議,他跟中華製衣合作成立穆爾賈尼製衣廠,中華製衣投入技術和部分資金,他投入客戶資源和部分資金。”
“這件事有得談,你繼續跟進,需要我出麵的時候告訴我。”
“好的。”
“會先開到這裡,你們先出去,我再坐一會。”(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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