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將近半個小時,陳勇能看出來馮子軒對這件事相當重視。
離開後,陳勇放下囂張和不耐煩,皺眉問道,“羅浩,為什麼馮處長看起來有點興奮?”
“你曾經的醫院有沒有過護士成為副院長、院長的先例?”羅浩問道。
陳勇搖了搖頭,隨後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
“嗬嗬,沒什麼好說的,都是那些油膩的官場內容,無趣的很。倒是閉鎖頜這事兒比較少見,主要是因為個彆乳磨牙早失,所以……”
“停!”陳勇一聽羅浩要給自己講有關於閉鎖頜的醫學知識連忙打住,“我現在每天學介入的東西,一個頭都有兩個大,再多就宕機了。”
“況且我不想當口腔正畸科的醫生,你給我講這些沒用。”
“好吧。”羅浩微笑,“那就這樣,你多觀察,有些事兒是必不可少的。什麼霍金來了得敬酒,牛頓來了得點煙,都是扯淡。”
“嗯?”
“以後你就知道了。”羅浩啟動307,開車回家。
路上,羅浩給尹經理打了一個電話,安排簽證的事兒。
陳勇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尹經理是真實存在的人,而不是羅浩臆想出來,隻為裝逼的那個背景。
羅浩沒去在意陳勇會不會因為這次出行注意到點什麼。
身為醫療組的成員,有些事兒自己相瞞也瞞不住,知道也無所謂。
羅浩更在意的是診斷輔助ai,這東西看起來很雞肋,但今天卻嶄露崢嶸。看來的確沒有垃圾的東西,隻有垃圾的用法。
以後要怎麼用診斷輔助ai,這成了羅浩的新課題。
日子匆匆,2天後,馮子軒來找羅浩。
“小羅,你哪天走?”
“明天的飛機。”
“我準備跟你去長長見識,你那麵方便麼?”馮子軒忽然問道。
“???”羅浩驚訝的看著馮子軒。
這位前幾天不是還說要去蓉城麼,怎麼變成跟著自己去印度?
馮處長的態度變化還真夠快的。
“跟你去看看,長長見識。”馮子軒笑眯眯的問道,“方便不,小羅。”
“方便,就是簽證還來得及麼?”
“來得及,那麵的人是我朋友,走綠色通道分分鐘的事兒。至於機票……”
“好,機票那麵我想辦法。”羅浩應下來。
馮子軒……有點意思。
放著蓉城不去,非要跟自己去印度,看樣子他要在自己身上下重注。
“馮處長,印度那麵危險係數很高的,您知道麼。”羅浩沉吟後先說困難。
這也是醫生和患者、患者家屬交代病情形成的習慣。
馮子軒微微一笑,“蜥蜴、泡芙,我都懂。沒事,去了之後我跟著你,天天泡在醫院裡就是了。而且我從前是麻醉醫生,簡單的自衛手段我會。”
“不……”
羅浩剛說了一個“不”字,有人敲門。
“請問羅醫生在吧。”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手裡捧著一個盒子。
“我就是,您是哪位?”羅浩覺得這位是患者家屬,所以站起來溫和的問道。
“婁老板讓我來的,他說答應羅醫生的事兒已經做完了,現在婁老板送小山去了一個僻靜地兒修身養性。”
說著,中年男人雙手捧著盒子交給羅浩。
羅浩皺眉,打開盒子。
裡麵是一條沾了血、破碎的愛馬仕腰帶。
羅浩搖搖頭,表情絲毫未變,把“禮物”收下。
“咦?婁老板還真把腰帶給打碎了?!”陳勇看見後驚訝的問道。
“可能是懼怕你吧。”羅浩看了一眼陳勇。
“我?也有可能。”陳勇倒沒否認,而是皺眉琢磨起來。
馮子軒皺眉,“小羅,是有人威脅你麼?”
“應該不是。”羅浩淡淡一笑,“講真,煤老板們做事兒太糙,而且當年開小煤窯起來的那批人沒幾個手上乾淨的。但能走到今天不倒,應該是早都與時俱進了,不至於還玩那套。”
“有事兒提早說,彆覺得給我添麻煩。”馮子軒叮囑道。
“嗯,馮處長放心。”羅浩並不如何在意,順手把“禮物”盒扔進辦公室的紙簍裡。
“您真的準備去印度?”羅浩把話題拉回來,“那麵的衛生條件可不好,很容易拉肚子。”
“害,咱當醫生的對拉肚子總是有解決辦法的。”
羅浩還想仔細說說,但馮子軒對這事兒一點都不在乎,擺了擺手。
“要是小羅你同意,那我就去辦簽證手續了。”馮子軒笑眯眯的說道,“還得請假,事兒多,我先去忙。”
羅浩無奈,隻能去送馮子軒,並且問了他的身份證號,臨時補了飛機票。
有尹經理在,這些瑣事倒也不用羅浩操心。
臨走之前羅浩還做了一天手術。
沈自在對羅浩這種上手術不要命的做派極其感慨,想當年自己年輕的時候也一樣。
第二天一早,羅浩開車去接馮子軒。
馮子軒拎了一個不大的拉杆箱。
羅浩一看就知道馮處長在醫大一院可以說是呼風喚雨,一般的副院長都沒有他的能量。
可能是太順了,所以馮子軒對出國、去印度的危險、困難一無所知。
而且馮處長相當自負,羅浩也不好深勸。
安檢,上飛機,馮子軒感慨,“還是博科大方,買的頭等艙。咱們去印度,是不是也是頭等艙?”
“那麵不是頭等艙。”羅浩道,“是……”
“是什麼無所謂。”馮子軒笑道,“幾個小時,最快的飛機才4個小時,沒事。”
“馮處長,那麵是一架私人飛機。”
“???”
“印度之行的確有些難,所有東西都要帶,托運的話還不方便,而且太多了。我就……就給我安排了一架私人飛機。”
“航線是博科搞定的?”
“是周老板搞定的。”羅浩回答道。
馮子軒一怔,默默的看著窗外。
“其實我也不想這麼折騰,但去印度班加羅爾的納拉亞納醫院總是要有點收獲。如果去了就生病,還不如不去。”
“你怎麼畏難情緒這麼重?”馮子軒問道。
“害,有備無患,有備無患。”羅浩笑了,“可能是醫生當久了,總是有被迫害妄想症。我一年我在心外跟著老師一起值班,3個月收了22例主動脈夾層,住院總現在看見我都不說話。”
“……”
“說來也怪,我每天都有和夜班之神禱告來著。”
“咦?你還信這個?”
“肯定!”羅浩正色回答道,“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多少有些強迫症的傾向,準備不充足,我不會去印度。”
馮子軒被逗笑了。
“通過尹經理聯係了從前在小米印度分公司工作的經理,小米的板球聯賽廣告就是他負責談下來的,對印度了解的比較多。”
“還要這麼麻煩。”
“嗯,有備無患。”羅浩又說了一句有備無患,“那麵都安排好了,住在納拉亞納醫院不遠的富人區,生活物資都從國內運過去,但就是不能洗澡,比較煩。”
“為什麼不能洗澡?”馮子軒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怔怔的問了一句。
在他看來,這次去印度是接近羅浩的好機會,並沒意識到有什麼風險。
“哪怕是富人區,咱們也無法承受他們的水質,會拉肚子。”羅浩回答道,“咱就湊合湊合,每天用農夫山泉擦擦身子就得。”
陳勇的口罩動了一下。
馮子軒也覺得羅浩有些過分,洗澡水和拉肚子有什麼關係?皮膚難道無法隔斷?
但雖然馮子軒心裡腹誹,嘴上並沒有過多說羅浩的“強迫症”。
他隻是靜靜的觀察。
飛機起飛,羅浩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修改陳勇寫的論文。
馮子軒很感慨,羅浩還真是一分鐘掰成120秒來用。
不過話說回來,羅浩總來自己辦公室做“彙報”,這對於珍惜時間的羅浩來講似乎有很多含義。
省城到帝都隻用了一個半小時。
下飛機羅浩拉著拉杆箱往出走。
“小羅,不是有下一班飛機麼?”馮子軒問道。
“不在這,在南苑。”
“嗯?南苑機場?我記得19年就停止民航了。”馮子軒驚訝。
羅浩沒多解釋,隻是笑了笑。
害,自己跟著瞎操心什麼,估計又是羅浩的哪個老板給安排的。
去就是了,多看,少說,馮子軒心裡想到。
一輛黑色老式紅旗轎車接著三人去了南苑機場。
馮子軒從來沒來過南苑機場,隨說這是新中國第一個機場,但太小了,從前都是走首都國際機場。
遠遠的,馮子軒看見南苑機場外通往機場的路邊站著一堆人。
難道是送羅浩的?
馮子軒隻是通過不同的事情猜測羅浩在帝都的人脈很廣,可沒想到經停、轉機、出國也會有這麼隆重的歡送儀式。
隨著越來越近,馮子軒看出哪裡不對。
一水的年輕男女,洋溢著朝氣,看起來都還沒畢業的樣子,眼神裡透著隻有大學生才有的清澈和愚蠢。
“他們是誰?”
羅浩的臉色有些難看,車到近前停下,羅浩下車。
“師兄好!”
聲音齊刷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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