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一點的已經陸陸續續出院了。”遊主任解釋道。
很明顯他對這件事兒知之甚詳,比羅浩還要詳細。
那次遇到馮子軒說起這事兒後,羅浩也沒跟蹤過。
“回家的留學生有的被父母打了一頓,有打的狠的,還回來住院治療來著。”
“艸!”範校長罵了一句。
“這可不是小事兒,據說有個留學生被父親打出雙側多發肋骨骨折,哭著說再也不出去了。”
“……”
“範校長,我擔心的主要還是這方麵的事兒。彆家裡還是十幾二十年前的思維,以為去約翰·霍普金斯以後能有提升,以後哪怕留不在美國,回來後也高人一等。”
“但形勢變化的太快,真要是這種情況,我擔心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呢,這塊我是拒絕的,您要是想弄,我不阻止,但也不讚成。”羅浩很誠懇的說道。
範校長並不在意羅浩的警告。
羅浩不要這份人情,自己反而活動空間更大,而羅浩、遊主任的擔心在他看來有些無稽。
又聊了幾句,羅浩告辭離開。
今天羅浩是真沒想到上課會遲到,他對上課很積極,傳道受業解惑。
隻是恰好遇到了一大堆急診手術,袁小利一個人忙不過來,羅浩伸手把患者做完才過來。
離開後,羅浩也覺得很輕鬆。
對此感興趣的同學數量比羅浩想象中要多,羅浩很欣慰。
回到科裡,孟良人像是老黃牛一樣在勤勤懇懇寫病曆,莊嫣在老孟的指導下也漸入佳境。
陳勇坐在一邊還在冥思苦想修改他給老柳寫的論文。
“回來了。”
“嗯,回來了。”
“學生們沒放羊?”陳勇抬頭,揉著太陽穴問道。
“沒有,都乖的很。”羅浩微笑,也沒講具體的細節,“論文寫的怎麼樣?”
“還行,估計再改一稿就可以了。”
羅浩伸手,豎起拇指。
“厲害!”
“厲害啥啊,子刊的子刊,寫起來還這麼費勁。”
雖然陳勇這麼說,但羅浩還是覺得他很厲害。
從跟著自己乾活,進入醫療組以來,陳勇進步神速。這才不到一年的時間,已經能獨立寫論文,還是頂級期刊。
雖然是子刊的子刊,在羅浩看來根本沒難度,但不能否認陳勇的天賦。
“有個八卦,你要聽麼?”陳勇問道。
“聽啊。”
羅浩坐在靠窗的位置,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到了骨子裡。
“血管科死了個患者。”陳勇湊到羅浩身邊小聲說道,“主動脈夾層。”
“術前術後?”
“術後,手術很成功。”
羅浩微微揚眉,而陳勇開始賣關子,並沒繼續講患者的死亡原因。
對此,羅浩也沒追問,而是閉上眼睛,沐浴在陽光下,舒服的一逼。
“主動脈夾層手術順利,術後死亡,大概率是血壓升高,大架子控製的血管內膜外也有隱形撕裂。”
“血壓為什麼升高呢?”
“醫生護士的可能性不高,應該是和其他患者、患者家屬吵架,引發的情緒激動。”
羅浩說著,睜開眼睛,察言觀色。
他看見陳勇的表情後知道自己說錯了,手掌扶額,苦笑,“患者多大?”
“32。”
“是晚上在病房裡做運動了?”羅浩想了想,用很平淡、看破世事的語氣問道。
“咦?你怎麼知道得這麼詳細?”陳勇怔住。
“遇到過了,我臨床經驗呢很豐富的。”
“哪張床?”
羅浩搖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就是有人不知節製,前腳剛做完支架,還是要命的主動脈支架。
如果血壓穩住,幾天也就好了。非要大半夜親熱,導致血壓驟然升高,把撕裂的血管內膜繼續撕到支架覆蓋不到的地方。
可惜了。
但羅浩也隻是輕輕歎了口氣,見的多了,醫生又能怎麼樣?
閻王要你三更死,協和留你到五更。
這話已經狂的沒邊了,出身協和的羅浩其實並不這麼認為。
很多事兒都是命,哪怕手術做得再好也沒用。
楊靜和送來的那個肝癌的患者,還不是因為大量飲酒導致腹水、門脈高壓,最後一口血噴出去人就沒了。
哪怕是自己把手術做的天花爛墜,也扛不住命。
羅浩瞥了一眼係統麵板,幸運值132510祥瑞)。
“你還真是臨床經驗豐富。”陳勇也沒多驚訝,隻是不陰不陽的說了一句,“你這麼喜歡曬太陽?”
“你不喜歡?”
“從前喜歡,可去了一次英國,住了一年,拿了個水碩,就不喜歡了。”
“咦?怎麼呢?”莊嫣好奇問道。
“在圖書館看書,看到22點,覺得自己很用功了,心滿意足的出門。霍!天還大亮。回到宿舍,吃口東西,天色泛藍,蒙頭想睡,一會天就亮了。”
“這麼誇張?”
“南方人覺得東北沒有夜生活,天亮的早,人家英國天亮的才真叫早。”陳勇抱怨道,“見不到日光不行,可從早到晚的光晃著也不行,那段時間差點把我搞抑鬱了。”
羅浩微笑,“你蹲圖書館的日子屈指可數,彆裝。”
“那倒是。”陳勇有一說一,坦言,毫無羞愧。
“走了,吃飯去。”羅浩見時間差不多,便張羅著去吃飯。
“吃什麼?”
“你算一下吧。”羅浩微笑。
陳勇拿出手機,右手掐算後很快開始聊天,手指都能看見殘影。
羅浩一直好奇陳勇的手機為什麼會不卡,就他聊天的速度,怕是光文字都能讓一般的手機陷入宕機狀態。
“吃燒烤。”陳勇笑眯眯說道。
“不是,再猜。”
莊嫣湊過來,“有個私家菜,我覺得不錯。”
“羅浩,你請客,你說。”陳勇看著羅浩的眼睛問道。
“火鍋吧,我要出國了,誰知道那麵吃的好不好。”
陳勇拿起手機,在羅浩眼前晃了晃。
一家火鍋店的團購券。
羅浩哈哈一笑,“你猜對了。”
他知道陳勇能掐會算,應該是提前算到的,跟自己開個小玩笑。羅浩也不驚訝,換了衣服一起下樓。
“陳勇,給我算算這次去美國順利不順利。”
“你?就做台示範手術,有啥好算的。”陳勇鄙夷道,“難道你還想一台示範手術就讓天下所有人都震驚?牛頓都做不到。”
“換個人,牛頓不是醫生。”
“嗯,錢老都不行。”
出門,上車,直奔火鍋店。
時間還早,羅浩也沒著急,在晚高峰裡徜徉著。
“你開車可真慢!”陳勇開始著急。
羅浩覺得陳勇的路怒症已經不知不覺嚴重了,現在坐在副駕他都有暴怒、開窗戶罵人的趨勢。
“又不著急,你乾嘛急吼吼的。”
“就是太慢了,看著鬨心,還不如蹬共享單車快。”
“很快就冬天了,到時候你嘶嘶哈哈的騎自行車,我坐在車上吹空調,慢悠悠走。”羅浩笑嗬嗬說道。
來到火鍋店門口,剛好有台車開走,羅浩一個倒車,直接進了停車位。
他對這種“新手保護期”的好運早都習以為常。
陳勇也不意外,看著莊嫣開車,死活找不到車位嘿嘿笑著。
“小莊,你停我這兒。”羅浩把車開走,車位讓給莊嫣。
莊嫣還要客氣,但下一秒就看見羅浩旁邊有台車離開,一個標準的停車位出現在眼前。
“我靠!師兄的運氣也太好了吧!!”莊嫣在車上爆了粗口。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且還是至關重要的部分。”孟良人也有點感慨。
下車,羅浩抬頭看見招牌上寫著五斤牛油、一斤底料,山城老味道的宣傳發呆。
“沒吃過山城老火鍋?”
“吃過,就是這次要去美國,我心裡有點慌,不知道為什麼。饞了,就來嘗嘗。都說每逢大事需靜氣,我現在是真靜不下來。”羅浩說著,深深歎了口氣。
“你怎麼這麼沒出息。”
“要不一起去?”羅浩提出邀請。
“我才不出國,在國內想吃啥吃啥,出去後吃飯不習慣,每天肯德基,受不了。”陳勇直接拒絕。
“媽,我舌頭被燙傷了!”
“誰讓你吃那麼快,我看看。”
一對母女從火鍋店出來,陳勇看過去,女生大概24、5歲的樣子,伸著舌頭,像是一條小狗。
她的舌頭黑乎乎的,說燙傷不太像,顏色有些怪。長長的伸在外麵,給她母親看。
“以後吃飯慢著點。”
“媽,你的舌頭好像也變了顏色。”女兒在說話的時候看見母親的舌頭似乎也變色了,便歡快的說道。
羅浩看了一眼,大步走過去。
“你這舌頭顏色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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