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匆匆掠了一眼她伸來的手,眸光不自然地閃了閃,抿著唇結結巴巴:
“他很痛苦、剛才那幾句話,耗儘了他全部的理智,不能、不能說了……”
人死成了詭怪,理智會漸漸喪失,變成一頭隻知殺戮的怪物。
尤其是這黑狗子此刻還被四方石碑死死鎮壓著,如同被四座巨山壓在身上,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是極大的折磨。
薑遙隻好收了手,道:“回吧。”
知曉貪多必失的結果,方才若是江寂沒有聽錯,這黑狗子的性子顯然是與女鬼葉小蘭、日記主人所言相反。
至於哪一邊真,哪一邊假,隻有回到葬龍寨才能徹底分清。
踏上往返的路,天邊亮起一抹光,在灰蒙蒙的積厚灰雲裡若隱若現,天空飄落的雪花隨著他們的離去,轉為陰雨。
砭骨的寒意稍減了些,四肢回暖,行路速度加快。
趕在中午之前,來到葬龍寨。
寨子裡又在舉行慘無人道的儀式,一片片鋼刀立在祭台旁邊,鋼刀外圍是一圈雨水澆不滅的火焰,被尖刀抵著後背,強迫著踩鋼刀的兩人是薑遙認識的人。
正是地洞裡的居民。
他們身上傷痕累累,顯然在這之前,被殘忍踢打過一頓,慘白的臉被雨水淋濕,絕望且恐懼地望著前麵鋒利的鋼刀,腳步顫巍巍地往前。
“我、我們不知道、什麼寶藏……”
“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們放了我……”
站在祭台上的梯瑪戴著一張惡鬼麵具,死死盯著他們兩人,抬手晃了晃銅鈴,示意寨民把他們推向鋼刀。
薑遙見此不再坐以待斃,怎麼說昨晚吃的烙餅還是那些洞民給的,她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死。
上一次她身中邪咒,難以對付這些寨民,隻能逃。
但這次不同了。
薑遙正打算動手,卻被江寂製止。
“我是江巫,由我來。”
說罷,他抬眸,視線在每個寨民身上一一掃過,直到停在梯瑪身上。
下一秒,驚奇的事發生了。
一陣颶風忽然掛了起來,排在石梯架子上的鋼刀被全部吹落,鏘哐一聲,摔向寨民的身上,把他們身體砍成兩半。
而那位梯瑪也沒好到哪裡去,被風吹得身體一晃,倒向祭台外圍的火坑之中,被大火燒得慘叫連連。
薑遙見過他施展天賦,但沒想到能誇張到這種程度。
根本不用動手,被他盯上的寨民都遭遇了不測。
況且這些寨民皆是恐怖級的實力,在他麵前,顯然不堪一擊。
薑遙驚歎同時,又感到鬥誌洶湧。
她會努力成長升級,然後也如此一般,甚至超越他。
“你照看洞民,我去寨子祠堂看族譜。”
有一件事她必須儘早確定。
江寂點頭,看她疾步離去,許久才收回了目光,往祭台前走。
……
葬龍寨占地麵積大,吊腳樓有很多,青磚堆砌,中心有主寨堂,擴散往外建造,地勢起伏,黑河沿著山往下淌,途徑寨子。
寨子建得好,黑河漲水再猛,也不會淹沒寨門,且藏於山林之中,旁人除非站於附近高處,否則很難發現這裡還有一座寨子。
薑遙之前就把路摸清,這會兒走得輕車駕熟。
但她找了好幾遍,始終沒有找到祠堂。
這年代,無論是寨子還是村莊城鎮,都會建有祠堂,不僅是擺祖先牌位,也是祈福的地方,意義非凡。
然而。
葬龍寨,沒有建祠堂。
或者說,曾經建過,但被燒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