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遙在觀察於姐,於姐也在觀察她,得知她發現佛像洞穴後,做出決定,在不確定她身份的情況下,還是把她帶到這裡,告知自己的秘密。
薑遙在看到石頭平台上禁錮的無皮怪物後,才總算明白於姐為什麼不需要佛像的庇護,夜晚選擇待在這裡。
眼前的婦人,心思縝密,強大且冷靜。
對怪物了解透徹,摸清了它們的活動規律,甚至還抓了一頭鎖在自己的地下室裡,用於研究。
若不是她身上看不到角色麵板,標注了原住民,薑遙都懷疑她是一個潛藏在《溶洞》詭域裡的玩家。
薑遙深吸了口氣,心裡罕見地多了一絲緊張。
同時,伴隨著一股棋逢對手的興奮感。
若以前是假裝出來的,那現在是真實的。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給她帶來這種感覺。
隊友、政府裡的人,還有江寂,都沒有,隻有眼前的女人,是和她一樣的同類人。
並不是指智商、冷靜態度,而是孤注一擲、立身懸崖邊的瘋狂。
“於姐,你做這些應該不單單為了活命吧,我冒昧問一句,你的目的是什麼?”
於姐聞言,指甲使勁撓了撓手臂,這次是伸進衣袖裡撓,撓出了血絲,也沒停,神色多了幾分病態的執著。
“我、忘了很多事,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咬破唇,血滲了出來,疼痛沒有讓她變得清醒,甚至更瘋狂。
薑遙若有所思。
作為詭域原住民的女人,與她見過的所有原住民都不同,她似乎執著於尋找自己的記憶。
事實上,原住民也是詭怪,隻是他們是殘留著生前記憶的詭怪,進了詭域後,記憶會得到修正,沒了死時的記憶,將自己看作正常人類。
通常而言,原住民是不會驗證記憶真假的,隻會按照詭域的軌跡行走,按部就班,像組建一個世界的數據。
薑遙不禁問:“你記得什麼?”
於姐掀開袖子,解開領口紐扣,露出裡麵血痕斑駁,可以稱得上‘狼藉’的皮膚。
那片皮膚照射著燈光,有舊痕,也有新痕,無一例外,都是刀割出來的,當作筆記本一樣,刻滿了字,一行行字,歪歪扭扭,都是她自己刻出來的。
薑遙身上也有這樣的刀疤,隻是沒有刻字。
刻太淺,皮膚傷愈合,疤痕會消失,隻有刻得很深,深到見肉,字才會留在皮膚上。
人在承受刀割肉的痛同時,腦子裡還要有意識,去記重要的信息。
薑遙看著那密密麻麻的刀刻字,瞳孔驟窄。
狠人。
對自己狠的狠人。
於姐抓撓著手臂正在結痂的疤痕,結痂的地方奇癢難耐,摳破新長出來的痂,血液從傷口滲了出來,儘管如此,她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隻是說。
“我記憶會在一段時間內重新改變,無論我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原本的記憶,字刻在洞壁上,會消失,我隻能用這種蠢辦法,記住遺忘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