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們一個接一個,衝向老道士的脊骨,光亮瞬間,也是它們魂飛魄散的時候。
它們如同飛蛾一般,接踵而至。
薑遙看著越來越亮的善骨,倏然睜大雙目,不敢置信。
光芒驅散了四周的黑暗,將她籠罩在其中,身上陰氣潰散,精神值快速恢複。
她聽到了怨魂消亡之時的話語。
“離開……”
“活下去……”
‘滴答’
雨水從薑遙頭頂墜落,穿過她的身體落在地麵上,她再次回到了桃源村。
薑遙跑到老道士家中,屋內空無一人。
疾風驟雨,天色黑沉沉一片,雨水嘩嘩落在屋簷上,灰瓦破碎漏水,屋內被雨水淌了一地。
八仙桌上的符籙濕漉漉,竹床被水浸濕……
“啊……”
劈啪急雨模糊了慘叫聲,薑遙隱約聽到,轉身循著聲音跑去。
來到隔壁村民家中,站在門外,她看到從天而降的少年手握著割草刀,一刀將婦人脖子砍得歪斜,血液噴濺,驚醒了隔壁睡覺的漢子,漢子走出來,就被當頭一刀劈倒。
血濺了一地。
薑遙記得。
這個漢子那日讓小餘修農具,之後送來兩身棉衣,說是自家婆娘縫的,給老道士和少年一人一件。
他怕老道士不收,編瞎話說衣服是舊衣服縫的。
而此時的少年正穿著他們一家送的棉衣,血染紅了棉衣,他如同地獄修羅,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上橫躺著兩具屍體,轉身離開。
薑遙想去奪走他手中的割草刀,但手從他手中穿了過去,根本碰不到他。
她隻能站在雨裡,看著他握著刀殺人。
雨水掩蓋了叫聲,也為他遮掩了許多。
之前那個靦腆、愛笑,沒有因為自己重病而陰鬱的少年,變成了冷血、殘暴的惡魔。
村南釀酒的連家老頭被他砍斷了頭,一個字都沒能喊出來。
那些送菜到老道士家的婦人被拽著頭發,在刀刃下沒了命,整張臉陷入泥濘裡,他一腳踩過。
傷到腿,來送野豬腿的狩獵漢子見他一身血,第一反應是擔心,以為他受了傷,欲要進屋找藥,卻被他兩刀砍死,死時的表情都是震驚和疑惑,沒有怨恨。
一路殺的少年割草刀被血染紅。
無論老少,無一活口,皆死在他的刀下。
一個老漢將一孩子護在身後,不停磕頭求他放過他們。
少年先殺老漢,再殺孩子,血濺在他臉上,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麻煩。”
在一旁目眥儘裂的薑遙清清楚楚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都在顫抖,咬緊牙關,血液滲出嘴角,也沒有注意到,死死盯著少年的身影。
倘若以前她見到的都是一些披著人皮的畜生,那眼前這個人,連人皮都沒有,說畜生都侮辱了這兩個字。
他對於殺戮,沒有半分愧疚和後悔,眼裡一絲感情都沒有,仿佛對他而言,這些人都是螻蟻。
他殺他們,是為了什麼?
薑遙在看見他掏出一本沒有封麵的書後,看清上麵的字,才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