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言酌來無影去無蹤,薑嬴還愣愣的呆在原地。
蠱咒?宦官?
這些事她之前一點風聲都沒聽過,祖母沒有向她透露哪怕一個字!
薑嬴前天還覺得奇怪,祖母怎麼會舍得丟下國公府不管,毅然決然跟她搬到餘暉小築來,順便還將三個兄長也帶來了……
原來是國公府遇到了麻煩事兒。
祖母應該是擔心繼續住在府裡有危險,亦或另有打算,無論是空城計,還是迷魂計,恰恰證明了祖母在乎的人,也就他們四個。
至於被拋下的洛氏和薑怡琳,不怪祖母心狠,都是她們咎由自取!
心裡藏著事兒,薑嬴這晚睡得極不踏實。
理性告訴她,言酌說的對,他是郡王,更是皇帝信任的堂兄弟,隻要不是皇帝想滅了國公府,他都有手段能護住。
嫁給他,借助他的能力,是她如今幫助解決國公府困境最省力的辦法。
倘若靠她和祖母撐著,又能撐到什麼時候呢?
三位哥哥各有各的弱點,根本也幫不上忙。
可饒是這樣,薑嬴心裡還是有點兒抵觸,不想被言酌算得死死的。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都發現了她的沒精打采,薑元臣疑惑,“嬴妹妹,是餃子不合胃口嗎?”
說著還往嘴裡迅速塞了一個嚼吧嚼吧,玉米味兒的,很好吃呀!
薑元毅則是已經囫圇吞棗的乾了一大碗,從小在軍營裡養成的習慣,飯菜的味道不重要,快點把肚子填飽才重要。
否則萬一有異動,放下筷子就要去打仗,餓著肚子怎麼打?
聞言,擦嘴的動作愣了一下,說道,“不好吃?那嬴嬴喜歡吃什麼,告訴大哥,大哥讓雨霧去買。”
“我看小妹莫不是生病了吧?”薑元朗沒吃幾口,立馬也放下了筷子。
三雙眼睛緊張的盯著薑嬴,仿佛她是什麼脆弱的稀有物種一般。
最後連老夫人都驚動了,從上座抬起眼,吩咐唐嬤嬤,“去,拿我的帖子給嬴姐兒請一個太醫來,彆是哪裡不舒服。”
薑嬴,“……祖母,我自己就是大夫。”
“醫者不自醫,祖母瞧著你今天氣色確實有點差。”
薑嬴搖搖頭,目光從三位緊張的兄長和慈愛的祖母臉上滑過,內心有種酸脹的感覺,但更多是歎息,“祖母,我真沒事。”
小言摯吃飽喝足,今兒倒是沒有饞大人的食物了。
隻手舞足蹈告狀,【祖奶奶,娘親壞,她昨晚和渣爹偷偷見麵了。】
【臉色差?是不是乾了什麼不該乾的?】
【哎,都怪我,克製不了小孩子的困倦,本來想偷偷聽的來著,最後左耳進右耳出,早上啥也想不起來了!】
孩子大了,又胖墩墩的,亂動起來似玉都有點按不住。
驚呼了一聲,“呀,小公子,彆扭,奴婢要抱不住了……”
銀蕊見狀急忙上前幫忙。
桌邊的幾人都被這突然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待回過神,老夫人就讓把孩子給她。
一邊抱著摸摸小言摯軟乎乎的肚子,一邊看薑嬴,“真沒事?”
薑嬴覷了調皮搗蛋的兒子一眼,點點頭,“嗯,好著呢。”
站起身朝兒子伸出手,“祖母,要不還是我來吧,他現在跟個泥鰍似的,再累著祖母了。”
小言摯,【你才是泥鰍!】
“你們三個,吃飽了沒有,吃飽了該乾嘛乾嘛去!”
老夫人忽然衝桌邊多餘不吭聲的三個元努了努嘴。
結果三個人沒一個動的。
老夫人嫌棄的掃了眼桌上的杯盤狼藉,心想,怪不得孫女兒有時候要喊摯兒猴兒子,瞧瞧,這飯菜給造的。
男孩子就是糙,一點兒不如女兒家乖巧。
過了會兒,見他三還沒動靜,老夫人蹙蹙眉,“怎麼還不走?”
薑元朗第一個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鼻子,“祖母叫我們?”
“對啊,我和嬴姐兒有悄悄話說,你們不都吃飽了嗎,還杵這兒乾啥?
老大去鍛煉,老二讀書,老三你不是愛抓蛐蛐?去吧,這附近田挺多,你多抓一點,回頭好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鬥蛐蛐玩兒。”
薑元朗,“……”
好好的,揭什麼黑曆史?
薑元臣倒是比較自覺,他現在的狀態,如果不仔細甄彆,幾乎看不出腦子有問題了。
乖乖應道,“好,雪域、雪枝留下給銀萍姐姐們忙幫挑水劈柴,收拾碗筷,我去讀書了。”
薑元毅也摸索著站起來,“那孫兒退下了,祖母和嬴妹安心說話。”
前頭兩個哥哥都走了,薑元朗就是心中再不平,也不好厚著臉皮留下和追問。
起身跟著跑遠之後,才扶著薑元毅的手臂撅撅嘴,“祖母,是不是偏心得太明顯了啊?我們也是她的孫子好不好,和嬴姐兒說話就說話唄,為什麼一定要把我們趕出來?”
薑元毅挺胸抬頭,目光看著不遠處樹上的一朵花,凝神盯著,從隻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輪廓,到分辨花的顏色,再到分清花瓣和綠葉,整個過程心潮澎湃激動不已,根本沒注意薑元朗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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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確定自己的視力在慢慢恢複,才不鹹不淡哼了聲,“那是,祖母又沒瞎,不偏心嬴嬴,難道偏心你這個不著調的?”
“……”薑元朗窒住,脆弱的小心臟好像中了一箭。
使勁箍了箍薑元毅勁瘦的小臂,“大哥,你怎麼也……”
“老三,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見了。”
“啊?大哥你沒開玩笑嗎!”薑元朗原地僵住,眼中浮現巨大的狂喜和興奮。
剛才被鄙視的那點兒鬱悶,已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喜訊給全衝沒了。
這個妹妹,當真醫術如此驚泣?
……
堂屋裡,老夫人抱著小言摯不撒手。
桌子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屋裡除了兩個大人一個孩子,再沒其他人。
老夫人不再揣摩,“嬴嬴,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兒,說出來讓祖母給你參考參考?”
從第一天認識這個孩子開始,她的性子就不是優柔寡斷的類型。
明朗自信,有自己的主見,遇事不慌不忙,自有不可言狀的大家風範。
眼下卻眼神黯淡,支支吾吾,讓連氏想要裝作看不見都難。
所以才支開三個哥兒,甚至所有的下人,想問個清楚。
不怕事兒棘手,就怕薑嬴不肯說,憋在心裡反而憋出病來。
薑嬴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愣了愣之後才理解連氏的用意,無非就是想給她做個聽眾,疏解不高興的情緒。
這便是來自親人的港灣。
半點不當她是才認回來的孩子,給予她無條件的關愛。
偏偏府裡出了事兒,倒把她撇開在外了,這讓她如何不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