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昏睡後,腿上麻癢酸脹的痛楚再次纏繞,周潛到底睜開了眼睛。
此刻他已經回到病房,頭頂是這段時間日夜能看到的吸頂燈。身上的病號符已經明顯換過一身,乾爽多了。
而他茫然的發呆一會兒,卻似乎察覺到什麼,於是轉了轉頭——
“小榆?”
病床一側,懷榆正安靜的坐在那裡,還抱著自己的大背簍,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周潛有一瞬間緊張“你什麼時候來的?”
懷榆慢吞吞道“剛來沒多久……你現在是義肢已經裝好了嗎?”
周潛下意識動了動腿,右腿處爬山虎粘連的神經格外敏感,稍動一下就仿佛螞蟻在啃食骨頭,讓他猝不及防之下,連表情都猙獰了。
等摒著氣恢複過來時,他第一時間去看懷榆,卻見對方正扒拉著自己的背簍,仿佛裡頭有什麼東西。
周潛微微鬆了口氣,這才說道“算是裝好了,但現在不適合見光,所以用支撐架固定被子遮擋,不能給你看看了。”
其實並不是這個原因,而是爬山虎的吸附爪盤在猙獰血肉上實在太過恐怖,他不想讓懷榆看到罷了。
好在懷榆也沒有要看的意思,此刻隻歡歡喜喜從背簍裡拈出一顆糖來
“張嘴,啊——”
她一邊說話,一邊仰著臉笑起來,蒼白的皮膚上,眼窩太陽穴至顴骨處微微染了紅,眼睛也濕漉漉的,看起來莫名有點可憐。
周潛沉默一瞬,還是聽話張了嘴,隨後便有一顆涼涼的糖塊塞了進來。
冰涼,清甜。
他怔了怔“冰糖啊?”
隨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好多年沒吃過了。”
“是吧!”懷榆抱緊背簍也嘻嘻笑起來“我在交易市場花了好多分才買回來這麼一點……周潛哥哥,我現在貢獻分有1萬整啦!”
小姑娘說的頗有自信“就算你以後不工作,我也可以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那裡還有菜苗和菜種,交易市場的叔叔還送了一包瓜子,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種菜種向日葵啊!”
“一萬?”周潛顯然也愣住了,片刻後他又頂了頂嘴裡的冰糖,理所當然道“果然你的秘密很值錢啊。”
懷榆抱著背簍,嘻嘻傻笑不說話。
說話間又看看時間“快3:30了,你還不回去嗎?”
懷榆搖了搖頭,聲音又乖又軟“我想多陪陪你——裝義肢的時候沒有家屬陪,已經很可憐啦!”
周潛哭笑不得,隨後就歎口氣“這算什麼可憐?好些人想活還沒有機會呢,我如今裝了義肢,以後也跟正常人差不多。”
“你回去吧,明天我就能正常行走了——再過三天就會出院回去。”
“你如果有時間的話,沒必要每天往醫院跑,可以幫我把屋子收拾一下。”
懷榆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那好吧——那我,那我明天不來啦。”
周潛點了點頭“嗯,沒必要過來,太辛苦了。”
他說完這句,懷榆又微微發起呆來,一時間病房安靜著,讓周潛都有些不習慣了。
畢竟小丫頭的嘴叭叭的,每天總有很多事要講,這氣氛讓他也挺不自在。
哪裡怪怪的……
但很快,懷榆又拎起被簍背上肩膀,對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