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家娶在一起聊天，無非東家長，西家短都是雞毛蒜毛的事，林柒在這聽著也津津有味，一邊嗑瓜子一邊聽，時不時的插上一嘴，大家對她也早就不似之前她剛回村的時候了，逐漸談話也放的開，“……喜山跟隔壁村的寡婦兩個好了有段時間了，你說這偷偷摸摸的也不是回事啊！”
“哦，你說是下河村的那個李寡婦啊？說來也是個苦命的，婆家沒人了，無兒無女，不會被人告！”
“這話說的，那雖然叫個寡婦，但跟大姑娘也差不多，就是名聲不好……”
“你這話說的，就是她前頭那個男人成不了事，但還不能摸摸抱抱的？我聽說，一到晚上叫的都不是好動靜，時常帶著傷，彆說李家就是缺德事乾多了，所以全死絕了，就是留著那個小寡婦可憐見兒的！
聽說娘家也不留她，夫家就剩個破草房子給她住呢！那值錢的物件兒包括田啥的都給人收走了，差不點兒沒被逼死……”
“你瞅著吧!我估摸著喜山娘不可能同意他倆的事，不然早接家來了，前些日子喜山家可是買了六百斤糧，加上自家收成，他家就他和一個寡婦娘，能吃那麼多？還不是準備著開了春，添人口？！”
林柒這邊插了句嘴“那為啥不現在換，人家不都說，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嗎？”
大嬸子看了林柒一眼，“他們家是準備買媳婦，等開了春青黃不接的時候，那賣人口的隻會更便宜，要是運氣好，能遇見個家裡過不下去，就為了給孩子找口吃的，或者是餓死的就是剩家裡一個人的，那就做身衣服的事！我聽說山秀村往北現在姑娘家才便宜……”
“你這都是哪輩子的消息了？秋收前那邊的姑娘小子就便宜了，特彆石碾子那邊的，窯子裡去收人一兩銀就弄走了，還得挑長的好，身子清白……”說到這裡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看向林柒，石碾子比碾子溝還好點，那時候人其實很便宜了，招個上門女婿，幾百文都有可能，也就是一百斤糧食的事。
可是他們村出了個大冤種，花了二十兩銀子幾百斤糧食，還有彆的東西招回來個病秧子。問題這大冤種還就跟那坐著，眨著大眼睛興致勃勃的邊嗑瓜子邊聽閒話呢！發現大家都不說了，這位還著急的催“然後呢？你倒往下說啊……”
先前說話那位訕訕的一笑“嗬嗬，那啥，也沒什麼說的，就是說喜山可能不會跟那寡婦，畢竟可以找個身家清白的,這誰娶媳婦不想娶個清白姑娘。”
另一邊的大嫂子擠眉弄眼的說“那可不一定，這頭碗水二碗油，越嫁越出油，哈哈哈……”
林柒也咧嘴笑了，老娘們這間說騷話有時可比老爺們刺激多了，聽著過癮……對那個小寡婦林柒就是一笑而過，她不認識。總結了一下就是命運多舛的窮苦女人。
“喜山也是個坑人精，把人家小寡婦的名聲都壞了，再嫁可不容易了。”“她自己都不在乎名聲，還想讓人在乎？現在趕緊找媒婆子說門親，也彆人聘禮夾著包進去過日子就得了，不然等明年估摸著隻能進窯子過日子了！”
“這誰知道呢！好好的道兒不走，竟往下賤上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瞅那蛋邊圍一堆蒼蠅，那就是蛋臭了……”
這正說著呢，村長的小孫子進來“奶，奶，村口來了個俏寡婦，到喜山叔家，說是要在喜山叔家過日子，喜山奶跟她吵起來了……”
“你們這嘴啊！說啥來啥，還以為得過了年來呢，現在就來了……”村長媳婦將圍裙解了下來，找了幾個嬸子往外走。林柒不乾了，這麼好玩的熱鬨，她得去看啊，將村長的孫子留下來“你給我找個人來幫我燒火，我給十文錢！”
這孩子一聽眼睛亮了“小柒姐，我讓喜梅姐來幫你燒火，你等著我這就去找人！”沒一會進來了十來歲的姑娘，林柒還確定了一下“你會燒火？”
“小柒姐你放心，我不僅會燒火還會做飯呢！”林柒點頭拿出來十文錢，還給了他們倒出來半兜瓜子，“你們就跟這燒火，吃瓜子，我一會吃了午飯睡一覺下午再過來！”
“哎，行！”林柒快步往林喜山家去，過去的時候人已經圍了挺多，就見一個穿著青布補丁，二十來歲的妙齡女人跪在門口，喜山娘拿著燒火棍就打她“……你這不要臉的騷蹄子，來我家乾什麼？給我滾！好好的爺們讓你禍害成什麼樣了……”
林柒眨眨眼睛，心道“這老太太真是敢說啊！林喜山都三十多歲了，人家二十來歲的女人跟他是禍害他？”
就聽那女人哭哭泣泣的說“喜山哥，我是真過不下去了，我不要彩禮，你就收留我吧！”
林喜山麵露不忍之色到底攔著她身前“娘，你就同意了吧！我是真心待小娟的……”
喜山娘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你要個什麼樣的不好人，你要個喪門星，他婆家都讓她克沒人了，你是老壽星公吃砒霜，嫌命太長是吧！”
林喜山將小娟拉了起來“娘，你要那麼說，她是寡婦，我是鰥夫，正好配在一起，不用禍害彆人。”然後對小娟說“小娟，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負你！”
喜山娘氣的“你要跟她一起過日子，就滾出這個家，我不認你這個兒子！”
林喜山冷笑一聲“不認便不認，你不告我就算全了咱們母子的情份，我隻恨自己醒悟的太晚，才讓晚娘早早走了……”喜山娘不可思議，憋的滿臉通紅的看著林喜山，“你怪我？你怪……你居然到現在還怪我？”
林喜山拉著小娟的手“這房子是爹留下的，我分一半就好，田要自己的份額，之前攢下的銀錢都給做養老防身用，就是買回的糧食，我要一半。”
這時底下有人開始議論，林喜山這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還有說喜山娘也是自己都是寡婦，還嫌棄彆人……
這時就看柳安跟柳芽急匆匆過來，林柒還迎了兩步，樂嗬嗬的說“你們怎麼也來看熱鬨！”
柳安急的滿臉通紅說“我聽隔壁說是小娟姐……”柳芽也急的不行姐弟兩個往前擠，林柒低聲道“你認識啊？”
柳安點頭“那幾年我生病，要過不去的時候，小娟姐還借了些錢給大姐帶給我。她是個好人……”
看著柳芽抹著眼淚，想開口，還不敢說話的樣，林柒拍拍他們，一個交給我的眼神！
兩方爭執不下，喜山娘在大門一攔“不行！你就不準帶這克夫的東西進門！大過年的你也不嫌晦氣……”
林柒在人群，清了清嗓子，高喊了句“你這老太太罵人咋把自己也罵進去了？你家還怕克夫啊！你家男人，林喜山的兄弟不都讓你克死了嗎？他都不嫌你晦氣，你還在這嘰嘰歪歪的……”
此話一出，眾人哄堂大笑，林喜山的娘守寡了二十多年，成親沒過三年，送走了公公婆婆，不過十年的時候先後送走了男人，大兒，三兒，四兒，林喜山八歲開始出門學木工，算是躲過一劫，待二十歲時成親，妻子晚娘懷孕，一屍兩命！之後十年裡母子兩個相依為命……
喜山娘眼眶紅紅的往人群裡看去，林柒生怕她沒認出來，還把手舉的高高的，喊“哎!是我說的，你往我這瞅，你們就說我說的對不對吧！你沒克夫啊？這村上了年紀的可都知道。可真的晚娘是咋死的？我聽說是被你老婆子給虐待死的，你……”
村裡有很多婆婆就愛磋磨兒媳婦，就以這個活著呢！偏偏喜山娘也是其中一個，但這事不能拿明麵說啊！怒道“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虐待兒媳婦了……”
林柒擠進去，有意無意擋在小娟跟前，叉著腰“怎麼著，我就說你虐待兒媳婦了，我要說一句假話，讓我奶那本族譜上，隻要寫名的都死光，天打五雷轟！你呢，你敢發誓不？”
眾人又哄堂大笑，她可算記得她有個奶奶了，那家人是給她發誓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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