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日光樹影疏落交錯浮動。
柳府中掛滿了紅綢,每個人臉上都沾滿喜氣。
方知有難得換上了身粉衣,長身玉立,柔和的顏色衝淡了她身上那股清冷。她站在一眾同僚中,隨他們一起過五關,斬六將進了柳府。
接到賈鈺的帖子時,她本以為隻需要過來隨禮,吃席就可以了。可賈鈺說她在京城好友不多,硬要方知有陪她一起來接親。
她想想那天沒什麼事,也就答應賈鈺了,誰知來了以後,賈母略帶歉意的對她說,接親人數已經夠了。
方知有心中無所謂,轉身便想告辭,誰知一身紅衣的賈鈺突然衝出來,不顧賈母難看的臉色,硬要拉著她一起去接親。
她就這麼紮在接親隊伍裡,跟著眾人一起進了柳府。
柳衡不愧為翰林院之首,府邸氣派恢宏,布局規整。四進的院子中移步換景,層層遞進。靠近主院還有一汪大荷塘,裡麵一尾尾圓滾滾的錦鯉簡直要把方知有的魂都給勾走了。
沒有釣魚佬能拒絕胖頭魚,尤其是她這種極其不招魚待見的。
她在塘邊站了片刻,一邊欣賞一尾尾漂亮的魚,一邊等著賈鈺的接親隊伍過來。
賈母顯然不想讓她出現在裡麵,她也理解。本來她和賈鈺就已是兩個陣營的人了,賈母浸淫官場多年,對於站隊這種事情比賈鈺敏感的多。她不想賈鈺與對立麵陣營裡的人有來往再正常不過。
等了莫約有半個時辰,依然遲遲未見接親的隊伍過來,方知有活動活動有些站麻的腳,沿著她們走時的路主動尋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大婚的緣故,她走了半晌,竟未在後院見到一個奴仆。眼看著道路越走越偏,她實在不想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了。
正巧不遠處有一間獨立的房屋,她打算去敲門問問這偌大的柳府該如何走出去。
“江清一···賬目··我這···日後···把柄,鄉試···”
她還未來得及敲門,瑣碎的交談聲就從裡麵傳出,她模模糊糊聽見江清一的名字,還有一長串敏感的關鍵詞。她蜷起欲敲門的手指,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裡麵的人說話。
可惜裡麵的人十分警惕,說話的聲音很小,方知有聽的斷斷續續的,根本沒辦法連起來推測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她小心的走到屋後一扇半開的窗子後,確定這裡是屋中兩人的視線盲區後,才探頭朝裡麵望去。
隻見本該出現在前廳的柳衡此時卻在這裡,她手上拿著一個半指厚的藍色本子,滿目憂愁的正對自家女兒說著什麼。
方知有心下疑惑,柳衡作為翰林院之首,今日她兒子大婚,多少朝臣前來賀禮,女婿賈鈺都到了,她卻窩在後院不出,奇怪。
她努力眯了眯眼睛,看向柳衡手裡的冊子,依稀分辨出上麵寫著《賬目》二字。
再聯係之前聽到的隻言片語,她猜測,這個賬目應該和江清一有關。
“大人,前廳的人都等著了。”匆匆趕來的侍女在門外高聲提醒。
方知有立刻側身躲起,屋裡的兩人也停止了交談,一陣收拾後離開了。
她聽著二人的腳步聲越行越遠,從半開的窗戶直接翻進房間,在二人剛才站立的書桌旁翻了起來,這裡應該是個專門用來休憩的房間,家具很少,隻有一張書桌,一個書櫃和一個美人榻。
按理說這樣的房間應該沒什麼能藏東西的地方,可是方知有把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沒找到剛才看到的《賬目》。
眼看著時間不早了,她是當著眾人的麵跟賈鈺一起進的柳府,不好消失太久。隻能放棄,等下次有機會再來尋找。
前廳裡一片歡樂,熱鬨的氛圍隔著老遠都能聽到,腰上係著紅色的奴仆在人群中穿梭。賈鈺帶著新婚夫郎剛拜完父母,準備往賈府走。方知有一邊感慨著自己運氣好,一麵加快步伐追了上去,一場喜宴鬨到天色漸晚方才結束。
第二日休沐,方知有再次從悅來樓的暗道來到了上次的小院中。
薑月白和樊尋還沒到,聶雪一個人在小院的搖椅上躺著,旁邊還擺著一壺清茶。
“聶太師。”方知有上前問好,聶雪官至一品,又已經年過花甲,她是小輩,自然該主動上前。
“方大人來了?”聶雪笑嗬嗬的讓人給她搬了個凳子放在自己身旁,撫著衣袖感慨道“年輕人腳程就是快,才得到消息就來了。不像我們,都老了。”
“聶太師哪得話,等下官到您這個年紀,要是能保持和您一樣精神矍鑠,那我就燒高香了。”
方知有笑的溫和,明明是諂媚之詞偏偏從她嘴裡說出來帶著真誠。
聶雪笑的皺紋都深了幾分,心中感慨,太女眼光還是毒辣,這個方知有麵對她的誇獎不驕不躁,心態穩定。
自打上次在小院中見過後,她就時常關注她,上司為難,皇帝輕待,她在翰林院日子並不好過,但卻從未說過一句,依舊不卑不亢。她在朝中幾十載,見過的人太多了,方知有絕非池中之物,日後若有機會,定是有一番作為。
一老一少在小院中等了一刻鐘,人來齊了。
方知有坐在太女右側,把賈鈺成親當天自己見到的詳細講了一遍。
“這麼說,柳衡這個老貨還是防著江清一的嘛。”樊尋嗤笑一聲,麵露不屑,這兩人狼狽為奸多年,沒想到私下裡還留著對方的把柄。
“江清一為非作歹多年,心狠手辣,與她合謀無異於與虎謀皮,若是不防著點,將來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薑月白的聲音冰冷,眼底透露出一抹深深的不屑。
方知有順勢望過去,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江清一若不是心狠手辣,她此時也不會改名換姓坐在這與當朝太女商議怎麼除掉她。
“既然柳衡手裡有證據,我們能否策反她,讓她出來指證江清一?”樊尋試探著說。
“不可,柳衡做的事不比江清一少,讓她出來和讓她自尋死路沒什麼區彆。”方知有看著樊尋認真道,她這幾個月在翰林院也不是白待的,上麵的官員買賣考官之位,到了考試之時又收受下麵考生的銀子放任考生舞弊。
這一樁樁一件件做的隱蔽又毫無痕跡,必然有柳衡的手筆,若是事發,她第一個跑不了,江清一都要排在她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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