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片人都對我意圖不軌!
季幽蹲在地上查看修士身體。阿璃借著符紙的光亮朝周圍望了望,那些讓她感到體寒的霧氣又悄咪咪地飄過來。
“季幽,”她小聲喚,“那些霧氣又來了。”
季幽喉間低嗯一聲,用匕首割破手指擠出一滴血,看都不看就朝身後彈去。刹那間,霧氣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呼的一下四下逃去。
阿璃驚訝,“這是什麼術法?”
季幽淡淡道“不是術法,它們怕我的血。”
“為什麼怕你的血?”
“不知道,從我有記憶時就這樣了,黑暗中很多東西都怕我的血。”季幽用匕首將修士的衣服挑開。
“什麼叫有記憶?”阿璃剛問完就立刻想收回,她簡直像被十萬個為什麼附體了。
季幽抿抿唇,“半年前我發現自己躺在荒野上,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要到哪去。後來我被一個小仙門撿去,之後的事情你就知道了,小仙門覆滅我來到了天山。”
阿璃驚訝道“咦,竟然是這樣嗎?我記得你說有未婚妻”
“是啊,隻記得這個。”季幽淡淡道,隻記得有未婚妻,卻不記得她是誰,長什麼模樣。知道她很香,身上會散發特彆特彆好聞的桃子香氣。那種隱藏在記憶最深處的味道,隻要聞一次就永遠忘不了。
阿璃靠著樹看著季幽的側臉,狹長的眼尾冷淡又疏涼,怪不得她覺得他像一塊捂不熱的鐵。一個人失去記憶,自然對一切都懷著戒備之心。
阿璃看了一眼手腕上的85,時間不多,她也就不挑了。季幽再怎麼說也比精分兄弟正常,比賣貨小哥省靈石。
少女重新打起精神,“季幽,我看到你的手指割破了,要不要塗點藥膏?”她嘩啦嘩啦晃動著小包袱,“我這兒一大堆呢,什麼味都有。”
季幽將修士身上的衣服完全扒下來,頭都不抬地問,“你不賣止血粉,改賣藥膏了?”
“從來都沒賣過止血粉,我的止血粉隻給你用過。”少女的聲音軟軟的,像又甜又糯的米糕。
季幽眸光微頓,看不見的情緒輕輕晃過,轉瞬便沉沒至冰層底下。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又要跟之前一樣重新陷入被她拽著情緒走的日子。他狠了狠心,不再回答她的話。
阿璃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又不理她了,她輕輕歎口氣,拎著包袱的手沒勁地垂下去。
係統嘿嘿一笑,“今天的鐵涼得比較快,不過很正常啦,消除怨氣本來就是一項長期事業。你需要了解他的過去,從中找出可治愈的點。當然,這個崽確實有點難搞,他都沒有過去。”
阿璃“”
季幽伸手按在修士的胸膛上,一條手指粗細的黑蛇從修士的胸膛裡鑽出,緩緩攀上他的手背。黑蛇冰冷陰邪,張開長著尖牙的嘴,帶著不甘和憤怒朝他狠狠咬下。
季幽一動不動,麵無表情地看著黑蛇在碰到他的刹那化為黑氣消失。
這不是真正的蛇,是亡者的怨氣。正常死亡的魂魄會飄到幽冥,而非正常死亡的魂魄則會留在軀體化為高階凶屍。這副軀體裡沒有魂魄,很顯然殺死他的人一定來自幽都,隻有高階陰司才擁有殺死魂魄的能力。”
阿璃見季幽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周圍又黑的可怕,她有點後悔出來了。剛要開口問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就見前方的樹叢突然晃動了一下,一個黑影快速竄了出來。
阿璃本能地後退,季幽扣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後,擋得嚴嚴實實的。
黑影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像是從地底鑽出的冰那樣冷。阿璃隔著季幽都感到周圍的氣溫驟降。
就在她以為又是衝著季幽來的邪祟時,黑影突然弓下腰小心翼翼走到季幽麵前,跪倒,額頭抵住地麵動都不敢動。
季幽微微一怔,記憶深處湧出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他看到一條巨大的黑龍一圈一圈地盤在章尾山上。那條巨龍嘴裡銜著一隻白色的蠟燭,照耀著幽都的土地。
章尾山腳下,無數陰司和鬼將伏趴在地,就像麵前這個黑影一樣,戰戰兢兢一動不動。
“主人”見季幽一直不說話,黑影嗓子裡飄出一道顫音,額頭死勁貼著土地,害怕到要鑽進去。
季幽眸色微動,帶著一絲猜測打量著黑影,腦海裡又飛快冒出些片段。
他看到壯觀龐大的黑色殿宇,看到了暗藍色的冥河水,甚至看到了河麵開滿的蓮花。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快速衝擊著他的識海,他一把抓住了碎片,龐大的上百萬年的記憶轟然在識海中炸開。
過了很久,季幽才慢慢回神,他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濕透,頭疼的仿佛要爆開。但是黑影還跪在地上,阿璃也毫無反應,似乎沒有人發現他一點異樣。
他輕輕垂下眼,喘了兩口氣,單手從領口拽出一根綴著玉佩的銀鏈,摘下來套在阿璃的脖子上。
阿璃疑惑地低頭掃了一眼。玉佩雪白不含一點雜質,又矮又胖像半截蠟燭,上麵竟然還有條芯,摸起來像棉線。
季幽輕聲道“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黑影暗暗瞠舌,這玉佩可是天和地還沒有分開時就誕生的上古神器,世間唯一可以照亮幽冥的蠟燭。有了它,亡者們的魂魄才能找到去幽都的路。
他可記得,為這蠟燭幽都兵將沒少跟覬覦它的上古惡獸乾仗。曾經有位高階陰司不小心摸了一下蠟燭,直接被主人捏成碎末。
對主人而言,這是如同生命的一部分,哪怕他的神魂從真身裡離開,都帶著這根蠟燭。但現在,他毫不猶豫就給了這個人類女孩
阿璃不安地看了一眼伏趴在地上的黑影,將視線轉回季幽臉上,“你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