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柔軟的發卷蓬鬆,他抬頭,正好撞上莫爾的視線。
一觸即收,目光再次看向講師。
“夏,他叫隴夏。”鄲柘身旁的提亞娜說。
“夏,我叫隴夏。”男孩說。
這聲音不大不小,並沒有因為被喝斥而顯得萎靡不振。
不卑不亢的。
隻是這個名字本身擁有的重量,就足夠了。
像投入平靜海麵的魚雷,轟出幾丈高的白色浪花,一聲頓響。
靜默兩秒,其他孩子原本迷茫的眼神突然有了焦點,明亮起來。教室裡炸開了鍋,歡呼聲連成一片。
就連莫爾也偏頭輕輕笑了。
鄲柘失聲道“隴夏?!”
不理會他的崩潰與失態,提亞娜繼續說,“課下我問過,《新華》並不是他母親給的,他們沒有用私權。這孩子也不隻是在十天內把軍事部分看完,而是十天把這部分……背了下來,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百喬的兒子隴夏?!就是那個原民後裔隴夏?!”鄲柘依然沒有接受,“原民裡最特殊的孩子……他不是……怎麼可能……這可是單兵係!他一個……”
鄲柘急火攻心,已經無法組織語言了,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開導一個小天才離開單兵係。
本毫無邏輯。
但對象是隴夏,就順理成章。
錄像還沒有停止,就像百姓為國王歡呼一樣,教室裡的孩子沸騰著,他們也漸漸回味過來,似懂非懂的問答,雖不知這場刁難如何結束,老師已然啞口無言,隴夏必然答的精彩。
這是我們華夏的王,哪怕隻是個孩子,也在何處都值得敬仰。
倒是男孩他自己,依然小心翼翼地看著老師,一邊為剛才的失言懊惱著,一邊用沉默淡淡地回應著歡呼。
不卑不亢。
“我知道了。”鄲柘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氣氛更顯凝重。
單兵係是開放課程,整個學院的孩子都可以報名,跨係兼聽也可以,就比如說莫爾。
華夏甚至鼓勵孩子們來到單兵係聽課,也渴望更多的優質生源。
但他隴夏,不能留。軍事部的學生,隻有他不行。
站在教室一側的鄲柘與提亞娜靜立無言,心情十分沉重。
像是看到花盆裡一株欣欣向榮的草芽,帶著倔強與對陽光的向往,如此柔嫩可愛,盈潤的光芒包裹這小小的葉片……
可卻是隻能被扼殺的雜草。
提亞娜關閉了錄像,教室化為光點慢慢散去,場景回歸辦公室。兩人一言不發。
鄲柘轉身離去,他得準備一下。
“鄲柘!”提亞娜突然想起什麼,對著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如果需要問卷,不能用文字版。口述或者錄音吧。”
鄲柘一頓,身形僵直,頭也不想回。這又是為什麼?
提亞娜淡淡的聲音從後傳來,“他所有書都是語音版,”她指了指耳朵,“是聽著背會的。”
“有閱讀障礙?”眉心一跳,鄲柘有些承受不住。”
提亞娜又輕輕一笑。
“他不識字。”